第十五章 符师之请
静室之内，三人分宾主落座。道一取出寻常灵茶冲泡，雾气袅袅，暂掩了方才地脉灵气残留的些微异动。
墨居轻抿一口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静室四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一友，老夫便直言了。炼制土牢符，关键在于引地煞之气入符，勾勒‘困’、‘固’之法则道痕。寻常地煞之气暴烈难驯，需以自身灵力反复提纯打磨，耗时费力。”
他顿了顿，看向道一，眼神锐利：“但方才在院外，老夫隐约感知到，道友院中溢出的土灵气，不仅精纯远超寻常，更带有一丝罕见的大地本源温顺之意，极利于稳固符胆，提升成符率与威力。不知道友可是修炼了某种特殊的土系功法，或是……另有秘术？”
道一心中凛然。这墨居的感知竟如此敏锐！他引导的那点微薄地脉灵气，竟被其察觉并分辨出特性。看来，日后引导地脉灵气需更加小心，或者，需设法布置更高级的隐匿阵法。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墨居道友过誉了。在下不过偶得前人遗泽，对土石之道略有心得，功法粗浅，当不得‘特殊’二字。院中灵气或有异动，许是此地地脉偶有起伏吧。”
包打听在一旁赔笑，不敢插话。
墨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知道对方不愿深谈，也不强求，转而道：“既如此，老夫便直说交易内容。老夫欲向道友购买此种精纯温顺的土灵气，每日暂定十缕，每缕愿以两块下品灵石收购。道友只需将灵气引导封存于此特制玉瓶即可。”说着，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遍布玄奥纹路的土黄色玉瓶，放在桌上。
“每日十缕，二十块下品灵石？”道一心中快速盘算。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举手之劳，消耗的神识远低于战斗或深度修炼，却能带来稳定的收入，足以覆盖日常修炼用度还有富余。而且，与一位制符师交好，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但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吟道：“墨居道友，此灵气凝聚不易，每日十缕已是极限，且需在特定时辰方能引动。二十块灵石的价格……”
墨居眉头微皱，随即舒展：“道友是爽快人。二十五块下品灵石，每日十缕，这是老夫能出的最高价。并且，老夫可额外承诺，日后道友若需定制符箓，老夫可优先为你炼制，只收材料成本。”
道一知道这已是对方能给出的优厚条件，见好就收，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墨居道友。不过，此事需隐秘。”
“这是自然。”墨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将玉瓶推了过去，“此瓶乃‘纳元瓶’，专用于封存特定属性灵气，内有微型阵法，可保灵气七日不散。每日午时，老夫会遣人前来收取。”
交易达成，气氛缓和不少。包打听这才敢插话，赔笑道：“两位道友达成合作，真是可喜可贺！道一兄，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墨居大师可是我们金沙集有名的符师，尤其擅长土、金两系符箓，他炼制的‘金戈符’、‘土牢符’，连筑基前辈都称赞不已呢！”
道一顺势拱手：“原来墨居道友竟是制符大师，失敬。”
墨居摆摆手，神色却带着一丝隐忧：“虚名而已。如今这世道，材料难寻，好的灵引更是可遇不可求。若非为了那……”他话到嘴边，却又停住，转而问道，“观道友身手，绝非寻常散修。不知道友对那‘血刃团’近日发布的探索任务，可有兴趣？”
“探索任务？”道一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疑惑。
“正是。”包打听抢着解释道，“血刃团三日前发布消息，说是在集外三百里处的‘黑风戈壁’边缘，发现了一处疑似古修遗府的入口，外围禁制颇为厉害，他们一家难以吃下，故广邀集内好手一同探索，所得按出力多寡分配。听说已有不少炼气中后期的道友报名了。”
墨居接口道：“据传那遗府外围禁制多与土石、流沙有关。老夫本欲炼制一批破禁符参与此次探索，奈何合适的土系灵引难寻，这才……呵呵。”他看了道一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与道一交易灵气，也是为了更好地准备这次探索。
古修遗府？道一心脏微微加速。末法时代，上古传承断绝，任何一处古修洞府都可能藏着功法、丹药、法器，是散修一步登天的大机缘！但同样，风险也极大，禁制、机关、以及……人心。
“多谢两位道友告知此事。”道一不动声色，“在下修为低微，还需斟酌。”
墨居点点头，不再多言，起身告辞：“道一友慎重是应该的。那么，我们的交易，便从明日午时开始。”
送走墨居与包打听，道一关上院门，神色凝重。
古修遗府，血刃团，探索任务……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若能从中分一杯羹，或许能解决他目前修炼资源匮乏的困境。而且，古修遗府往往建立在地脉节点之上，或许能借此机会，验证并提升他刚刚入门的地脉之术。
但风险同样显而易见。血刃团绝非善类，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探索过程中，杀人夺宝是常态。自己这炼气四层的修为，在那些炼气后期甚至可能隐藏的筑基修士面前，实在不够看。
“实力……还是实力不足。”道一握紧了拳头。与冷七一战后，他本以为凭借法则窥视，足以在炼气中期立足，但面对更复杂的局面，这点实力依旧捉襟见肘。
他回到静室，拿起那纳元玉瓶，神识探入。瓶内结构精巧，纹路确实有汇聚、稳固土属性灵气的效果。
“每日二十五块灵石，能支撑我购买更多凝气丹，加速修炼。《星辰引》炼气四层的功法我已熟悉，若有足够丹药，短期内冲击炼气五层并非不可能。”
“《裂地术》也需更精熟，若能结合地脉感知，威力与变化当能更上一层楼。”
“还有那兽皮册子，必须加快破译进度！若能在探索前掌握更多地师手段，无论是自保还是寻宝，都将多一分把握。”
思绪电转间，道一已有了决断。
机缘在前，岂能因畏惧风险而退缩？修真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于万丈悬崖间走钢丝！畏首畏尾，只会蹉跎岁月，最终化作一杯黄土。
这遗府，他要去！
但不是现在。他需要时间，需要利用与墨居的交易积累资源，需要提升修为，需要掌握更多底牌。
道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他盘膝坐下，不再引导地脉，而是取出灵石与丹药，开始全力运转《星辰引》。
静室之内，星辉再起。而在那平静的外表下，一股暗流已然涌动。金沙集这潭水，因这突如其来的古修遗府消息，变得更加浑浊，也更加诱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