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外门讲堂，雪后初晴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洒下长条光斑。灵炭依旧在炭盆里燃着，偶尔爆出细碎的火星，将空气中的墨香烘得愈发温润。万剑一比昨日来得更早，刚坐到最后排的空位上，就看到斜前方的李师兄正皱着眉揉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按着膻中穴的位置 —— 正是昨日那个气堵胸口的圆脸少年，今日的困惑似乎更重了。
玄通长老依旧准时开课，今日的内容是《太极玄清道》入门心法的 “灵气顺脉”，刚讲完理论，就照例留出时间让弟子提问。话音未落，李师兄就 “腾” 地站起身，比昨日更急切：“长老！我按您昨天教的腹式呼吸练了一晚，可灵气到膻中穴还是卡得厉害，像有东西堵着，往下沉的时候还疼，这可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引得周围弟子纷纷侧目。不少人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色 ——“灵气卡顿膻中穴” 是基础弟子最常遇到的难题之一，尤其是身形偏胖或气息不稳的弟子，往往要卡上十几天才能顺过来。
玄通长老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到李师兄身边，伸手按了按他的膻中穴位置，沉吟道：“你这是气息太急，把灵气‘憋’在了胸口。昨日教的是‘推气’，今日该试试‘顺气’，只是‘顺气’的法子要……”
“长老！我有办法！”
清脆的童声突然从后排响起，打断了玄通长老的话。满讲堂的弟子都愣住了，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 只见万剑一踮着脚，小手举得高高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丝毫没察觉自己打断了长老的话。
讲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炭盆里火星爆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李师兄皱着眉看向这个比自己矮半个身子的小孩，眼神里带着疑惑：“你？你知道怎么解决？”
玄通长老也有些意外，但并未责怪万剑一的唐突，反而温和地笑道：“哦？剑一有办法？那你说说看，要是有用，也算帮了李师兄一个大忙。”
得到长老的许可，万剑一立刻从座位上跳下来，小步跑到讲堂中央。他站在李师兄面前，仰着头，先指了指自己的膻中穴，又指了指李师兄的，轻声说：“李师兄，你是不是吸气的时候太用力，把气都攒在胸口了？我三岁的时候也这样，气卡在这疼得厉害，我爹教我一个法子，又简单又管用。”
“什么法子？你快说！” 李师兄急切地问，此刻也顾不上对方是个六岁小孩，只要能解决卡顿，哪怕是再幼稚的方法他也愿意试。
万剑一先拉着李师兄走到讲堂边的空地上，然后自己迈开小步子，慢慢往前走：“你先跟我一起慢走，走的时候要这样呼吸 —— 吸气数三拍，就像‘一、二、三’，每走一步数一拍；然后停一拍，再呼气数四拍，‘一、二、三、四’，也是一步一拍。气要跟着脚走，脚落地的时候，气就顺着往下沉一点，慢慢就到丹田了。”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小步子慢慢踏在地上，吸气时胸口微微起伏，呼气时肚子轻轻收缩，走得认真又专注，小小的身影在阳光里透着一股可爱的执拗。李师兄半信半疑地跟着迈步，一开始还不太习惯，呼吸和脚步总对不上，万剑一就停下来，拉着他的袖子，陪着他慢慢数：“一（吸气，迈步），二（吸气，迈步），三（吸气，迈步），停（顿步），一（呼气，迈步），二（呼气，迈步）……”
就这样练了十几步，李师兄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向万剑一：“哎？好像真不那么堵了！刚才吸气的时候，气顺着脚步往下走，膻中穴这儿也不疼了！”
周围的弟子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人。玄通长老也走了过来，眼中带着赞赏，对李师兄说：“你再试着运转灵气看看，顺着呼吸和脚步的节奏来。”
李师兄点点头，按照万剑一的方法，一边慢走一边运转灵气 —— 吸气时，灵气从鼻腔进入，顺着呼吸节奏缓缓流向膻中穴；脚步落地时，灵气跟着向下沉一点；呼气时，灵气顺利穿过膻中穴，一路往下，稳稳地沉入了丹田。他反复试了三次，每次都顺畅无比，之前卡顿的痛感彻底消失了。
“成了！真的成了！” 李师兄激动地抓住万剑一的肩膀，又怕力气太大弄疼他，赶紧轻轻放开，“小兄弟，太谢谢你了！你这方法比长老教的还管用，我练了一天一夜都没好，跟你走几步就顺了！”
万剑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用谢，这是我爹教我的‘脚动气动’法子，他说气跟脚走，就像水流跟着渠道走，不容易堵。”
围过来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小弟弟，我聚气剑尖总散，你有办法吗？”“我劈剑总偏，你能教教我吗？” 连之前记漏笔记的那个师姐，也凑过来问：“你昨天是不是看到我漏记‘劈剑转腕’了？能不能再跟我说说？”
玄通长老看着被弟子们围住的万剑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大家别着急。剑一这孩子年纪虽小，对心法和剑招的理解却很扎实，还能把自己的实战经验变成简单的法子，这份悟性和耐心，连有些内门弟子都比不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讲堂的弟子，继续说道：“以后上课，要是大家遇到基础难题，除了问我，也可以问问剑一。他的方法接地气，容易上手，说不定能帮大家少走不少弯路。”
得到长老的认可，弟子们对万剑一的态度从好奇变成了佩服。之前还有些弟子觉得 “一个小孩能懂什么”，此刻却都围着他，等着他解答自己的疑问。万剑一站在人群中间，虽然个子小，却一点也不怯场，拿起自己昨天画的 “呼吸节奏图”，开始给大家讲解：“你们看，吸气三拍，停一拍，呼气四拍，像这样画下来，记起来就容易了……”
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窗户洒在万剑一小小的身影上，也洒在弟子们专注的脸上。炭盆里的灵炭依旧温暖，墨香与淡淡的灵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讲堂里最生动的画面。这一次主动解惑，不仅让万剑一首次在群体中展现了自己的心法理解能力，更让他从 “旁听的小孩” 变成了弟子们眼中的 “小老师”—— 那颗上一章种下的 “主动分享” 的种子，终于在今日的讲堂里，开出了第一朵引人注目的花。
下课的时候，李师兄特意给万剑一递了一块桂花糖，说是自己家乡的特产；之前记漏笔记的师姐，也把自己整理的 “劈剑要点” 竹简借给他看。万剑一抱着糖和竹简，跟在万震云身后走出讲堂，小脸上满是开心：“爹，他们都愿意听我的方法！还跟我分享东西呢！”
万震云看着儿子雀跃的样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是因为你用自己的经验帮了他们，大家自然愿意跟你亲近。以后继续这样，用心帮人，用心修炼，你会交到更多朋友的。”
夕阳再次落下，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万剑一紧紧攥着手里的桂花糖，心里悄悄想着：下次上课，一定要把 “聚气剑尖” 的方法也教给大家 —— 原来帮助别人，是这么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