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关上的瞬间，楚昭正和马老三扭打在地上，后脑勺“咚”地撞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眼前一阵发黑。他反手揪住马老三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磕了两下，对方痛呼着松了手，楚昭趁机翻身压住他，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反剪到身后。
“别动！”楚昭低喝一声，余光却被满室的金光晃得眯起了眼。
这密室比想象中大得多，墙壁上嵌满了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堆到屋顶的木箱，箱盖敞开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和玉器，反射的光芒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波斯少年和张大叔站在门口，也被这阵仗惊得说不出话，连挣扎的马老三都忘了反抗，直勾勾盯着那些金条，嘴里喃喃着：“发财了……发大财了……”
“哥！这里有好多金子！”楚明跑到一个木箱前，踮脚摸了摸金条，指尖沾了层薄薄的金粉，“比镇上银铺里的亮多了！”
兰珠举着火把绕着密室走了一圈，眉头渐渐皱起来：“不对劲。”她指着墙角一堆蒙着布的东西，“马匪要的是兵器，藏这么多金银做什么？而且这些箱子上的锁都没扣死，像是故意让人看见的。”
楚昭心里一动，手上加了力道，马老三痛得嗷嗷叫：“说！这些金子是怎么回事？密室里真正的东西藏在哪？”
马老三疼得涕泪横流，却还是嘴硬：“哪……哪有什么别的东西？这些就是全部！”
“是吗？”兰珠突然弯腰掀开墙角的布，露出底下的铁架，架子上摆着十几个黑陶罐子，罐口封着红布，“那这些是什么？”她伸手要去揭红布，楚昭赶紧喊住她：“小心！”
话音未落，马老三突然狂笑起来：“别碰！那是毒！碰了就烂手！”
楚昭眼神一凛，果然没那么简单。他拽起马老三，将他推到铁架前：“把罐子打开，要是敢耍花样，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戈壁狼。”
马老三看着近在咫尺的毒罐，脸都白了，哆嗦着伸手去解红布，手指抖得像筛糠。张大叔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等等，这罐子底下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每个罐底都用朱砂写着个字，连起来是“西墙暗格，非钥莫开”。
“西墙？”楚昭看向西侧的墙壁，那里堆着最高的一堆木箱，几乎贴到墙顶，“把箱子挪开。”
波斯少年和张大叔立刻上前搬箱子，金条碰撞发出“哗啦”的脆响，听着却让人心里发沉。楚明也想帮忙，被楚昭拉住：“别碰，小心砸到脚。”他转头瞪向马老三，“暗格里是什么？”
马老三抿着嘴不说话，楚昭突然拽着他的头发往毒罐上凑，吓得他立刻尖叫：“我说！我说！是……是蝎尾帮要的货！比这些金子值钱一百倍！”
“什么货？”
“是……是前朝的兵符！能调动戈壁沿线的旧部营地！”马老三喘着粗气，“蝎尾帮想靠这个在戈壁占山为王，才跟我们买兵器凑势力……”
楚昭心里咯噔一下，兵符？这可比金银兵器严重多了。他看了眼波斯少年，对方眼里也满是震惊——要是真让蝎尾帮拿到兵符，整个戈壁的商队都得遭殃。
箱子搬开后，西墙露出一块与其他墙面颜色略深的石板，上面刻着和石门一样的骆驼图案，只是图案中间只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楚明手里的铜骆驼。
“果然需要‘钥’才能开。”兰珠看着凹槽，“马匪的‘引’只能打开石门，暗格还得靠我们这个。”
楚明赶紧掏出铜骆驼，刚要往凹槽里放，被楚昭按住手：“等等。”他看向马老三，“蝎尾帮的人什么时候到？”
“就……就快了，他们说看到绿烟信号就过来……”马老三话音刚落，石门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外面有人喊：“马老三！东西准备好了吗？再磨蹭我们进去了！”
是蝎尾帮的人！
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楚昭当机立断：“少年，你跟张大叔把马老三捆起来，藏到毒罐后面。兰珠，你带着楚明躲到木箱后面，别出声。”他自己则握紧短刀，盯着石门，“我来应付他们。”
波斯少年迅速解下腰带捆住马老三，张大叔捡起地上的布条堵住他的嘴，两人合力把他拖到铁架后面。楚明被兰珠拉着钻进木箱堆的缝隙里，透过箱子的缝隙往外看，心跳得像打鼓。
石门被“哐当”一声踹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马老三呢？”他扫了眼满室的金银，眼睛发亮，“哟，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倒是舍得给我们分一半？”
楚昭靠在墙边，装作被吓得发抖的样子：“马……马老三说去叫你们，让我在这儿看着……”
独眼龙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谁？马老三的人？看着面生啊。”
“是……是新来的，今天刚入伙。”楚昭故意低下头，声音发颤，“三哥说……说等您来了，再打开暗格取货……”
独眼龙眼里的贪婪更甚，挥了挥手：“少废话，快打开！耽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楚昭“哆哆嗦嗦”地走到西墙前，悄悄给藏在暗处的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楚明的铜骆驼，假装不稳掉在地上。“哎呀”一声，他弯腰去捡，趁机快速在石板上敲了三下——这是和兰珠约定的信号，敲三下就动手。
捡起铜骆驼时，他的手指在骆驼腹部的机关上一按，藏在里面的细针“咔”地弹了出来，针尖闪着幽蓝的光——那是出发前抹的戈壁蛇毒，见血封喉。
“快点！”独眼龙不耐烦地催促，已经有几个蝎尾帮的人伸手去摸旁边的金条，注意力渐渐分散。
楚昭深吸一口气，将铜骆驼对准凹槽按了下去，同时猛地转身，手里的短刀带着风声劈向独眼龙的手腕。独眼龙反应极快，横刀挡住，火星“噼啪”溅起。
“有诈！”独眼龙怒吼一声，挥刀砍来。
楚昭早有准备，侧身躲开，顺势踹向旁边一个喽啰的膝盖，那人惨叫着跪倒，撞翻了旁边的木箱，金条滚了一地，绊得其他人东倒西歪。
“动手！”楚昭大喊一声。
藏在毒罐后的波斯少年和张大叔立刻冲出来，张大叔的铁棍横扫过去，正打在一个喽啰的腰上，对方像虾米似的蜷在地上。波斯少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弯刀，直刺独眼龙的后心，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防御。
兰珠拉着楚明从木箱后跑出来，楚明手里还攥着铜骆驼，看到一个喽啰要去抢暗格，立刻冲过去抱住对方的腿，大喊：“不许碰！”
那喽啰被抱得踉跄，转身就要踢楚明，兰珠眼疾手快，将手里的火把戳了过去，烫得对方嗷嗷叫。
密室里顿时乱作一团，金条滚落的脆响、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惨叫怒骂声混在一起。楚昭缠斗着独眼龙，对方的刀法又狠又野，招招往要害招呼，楚昭渐渐落了下风，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瞬间渗了出来。
“楚昭！”兰珠看得着急，想去帮忙又被两个喽啰缠住。
就在这时，被捆在毒罐后的马老三不知怎么挣开了绳子，他没去帮任何一方，反而疯了似的扑向暗格，嘶吼着：“兵符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独眼龙余光瞥见，怒吼着摆脱楚昭，一刀劈向马老三：“找死！”
马老三眼都红了，居然硬生生用胳膊挡了一下，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死死按住暗格的石板，另一只手去抠凹槽里的铜骆驼。
“快关暗格！”楚昭急喊，他知道兵符绝不能落到任何一方手里。
楚明反应极快，冲过去按住楚昭的铜骆驼，用力往外拔。石板开始震动，暗格“嘎吱”作响，渐渐闭合。
马老三见暗格要关，发出绝望的嘶吼，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毒罐上扔：“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不好！”张大叔猛地扑过去抱住他，两人滚作一团，火折子甩到了金条堆上。
干燥的木箱瞬间被点燃，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屋顶的夜明珠，密室里温度骤升。
独眼龙见势不妙，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石门跑。其他蝎尾帮的人也跟着往外逃，混乱中踩翻了更多毒罐，红布散开，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快走！”楚昭拽起楚明，又拉上兰珠，“火要烧过来了！”
波斯少年和张大叔也甩开马老三，跟着往门口冲。马老三躺在火海里，看着闭合的暗格，发出凄厉的狂笑，很快被火焰吞没。
冲出石门的瞬间，楚昭回头看了一眼，密室的火光映红了整个暗渠，夜明珠的光芒混着火焰，像一场盛大的毁灭。他攥紧了楚明手里的铜骆驼，指尖被烫得发疼——刚才拔骆驼时，火苗燎到了手指。
“往哪走？”波斯少年喘着粗气问，外面隐约传来蝎尾帮逃散的脚步声。
楚昭看向通道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却藏着唯一的生机。他想起羊皮纸上最后一行模糊的字——“渠尾通河，顺流可出”。
“往暗渠下游走！”楚昭拽着众人，义无反顾地冲进更深的黑暗里，身后是越来越近的火光和毒烟，身前是未知的水流声，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