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里安静得吓人。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那几十个光点排成一串，慢悠悠地朝飞船这边飘。速度不快，但数量太多了。
“距离十五公里。”管理员声音有点干，“移动速度每小时五十米左右。按这个速度……要十二三天才能到。”
“十二三天。”刀疤重复了一遍，“那还早。”
“早个屁。”老头推了推眼镜，“问题是这些东西是啥？又是结晶？”
守衡者开口了：“扫描结果显示，能量特征和情绪结晶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但不是完全一样……有点区别。”
“啥区别？”
“情绪结晶是纯粹的能量块，但这些东西……有外壳。”守衡者顿了顿，“像是被人包装过的结晶，加了保护层。”
小雅还坐在地上，体内的能量乱糟糟的。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凯，”她对着通讯器说，“你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天。”凯的声音很虚弱，“没有催化剂，融合会彻底失控。”
两天。
外面那些东西要十二三天才到，等不了。
“用我体内的能量。”小雅说，“现在就传给你。”
“不行。”凯拒绝，“你刚吸收结晶，能量不稳定，强行传输会出事。”
“那你说咋办？”
凯沉默了几秒：“等等。那些光点……你再问守衡者，外壳具体是什么材质。”
小雅看向太极球。
守衡者感应到她的目光，直接回答：“外壳是时间管理局的制式防护材料，专门用来封存危险物品的。每个外壳都有编号和锁，需要特定权限才能打开。”
“能强行打开吗？”
“能，但会触发自毁。”守衡者说，“外壳检测到非法开启，会连里面的东西一起炸掉。”
刀疤骂了一句：“那咱们不是白高兴？看得见吃不着。”
“不一定。”老头突然说，“既然有外壳，就说明这些东西是被管理局放在这里的。为什么放这儿？这个夹缝有什么特殊？”
管理员调出夹缝的扫描数据：“之前没细看，现在仔细分析……夹缝深处有大量人工建筑痕迹。像是个……仓库。”
“仓库？”小雅皱眉。
“对，存放东西的仓库。”管理员指着屏幕上的结构图，“那些光点就是从仓库方向出来的。可能是仓库的自动运输系统，定期往外送东西。”
“送哪儿去？”
“不知道。但运输路线经过我们这里。”
小雅脑子转得飞快。如果这些东西真是定期运输的，那他们可以截下来。但外壳有自毁，得想办法安全打开。
“守衡者，外壳的锁是什么类型？”
“时间锁。”守衡者说，“需要对应的时间密钥。一般是运输员的身份编码，或者管理局高层的权限。”
“我们没有那些。”
“所以打不开。”
对话陷入僵局。
小雅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能量在体内冲撞，像一群没头苍蝇。她得花很大力气才能压住它们。
红姨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喝点，你脸色很难看。”
小雅接过水喝了一口。水温刚好，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谢谢。”她说。
红姨蹲下来检查她的脉搏：“心跳很快，能量过载还没平息。你得休息，不能再折腾了。”
“没时间休息。”小雅放下杯子，“凯等不了两天，那些东西还得处理。”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耗死。”
小雅没说话。她知道红姨说得对，但她没得选。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凯的声音，有点奇怪：“小雅，我有个想法。”
“说。”
“那些外壳……是用时间管理局的技术做的，对吧？”
“对。”
“时间管理局的技术，底层逻辑都基于时间流操作。”凯顿了顿，“而我现在……正在和起源之井融合。井是什么？是时间的源头之一。”
小雅听明白了：“你能绕过外壳的锁？”
“不是绕过，是……欺骗。”凯说，“我可以模拟时间管理局的权限波动，骗过外壳的检测系统。但需要精准控制，差一点就会触发自毁。”
“成功率多少？”
“不知道，没试过。”
小雅看向屏幕。光点又近了一点，距离变成十四点八公里。
她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撑住了。
“那就试。”她说，“管理员，测算最近的光点路线，我们要截一个下来。”
“已经在算了。”管理员快速操作，“三小时后会有一个光点从飞船东侧一点五公里处经过。那是最近的一个。”
“好，就它了。”小雅看向刀疤和小武，“准备截停工具。不用太复杂，用能量网就行，别伤到外壳。”
“明白。”
刀疤和小武去准备了。
老头问：“截下来之后呢？放哪儿？万一凯的模拟失败，外壳自毁，爆炸威力多大？”
守衡者回答：“外壳自毁会引发内部结晶的连锁反应。一个结晶的爆炸威力……够把飞船炸成碎片。”
控制室里又安静了。
这他妈是个死局。不截，凯完蛋。截了，万一失败，大家一起完蛋。
小雅咬了咬牙：“把截下来的东西放远点，离飞船至少五百米。如果失败，爆炸波及范围也在可控范围内。”
“那凯怎么模拟权限？距离太远，他的力量传不过去。”
“我带过去。”小雅说，“我拿着外壳，凯远程指导我操作。”
“不行！”红姨和老头同时反对。
“太危险了！”红姨说，“万一失败，你跑都跑不掉！”
“那你们说咋办？”小雅反问，“等死？”
没人能回答。
三小时很快过去。
小雅带着一个简易的能量网发射器，站在飞船东侧一点二公里的位置。这里地势平坦，周围没遮挡。
通讯器里传来管理员的声音：“目标距离三公里，两公里，一公里……进入捕捉范围！”
小雅举起发射器瞄准。
灰雾中，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点慢慢飘过来。它外面包着一层透明的外壳，里面是暗红色的结晶，缓缓旋转。
“发射！”
小雅扣下扳机。
能量网射出，张开成一张大网，罩住光点。网收缩，把光点牢牢缠住，拽到地面上。
光点落地后挣扎了几下，但能量网很结实，它挣脱不开。
小雅走过去，小心地捡起来。外壳摸上去冰凉，表面有细微的纹路。透过透明层，能看到里面的红色结晶在发光。
“拿到了。”她报告。
“回飞船。”管理员说，“凯需要时间准备模拟程序。”
小雅往回走。手里的外壳很轻，但她感觉像拿着个炸弹。
回到飞船，她把外壳放在控制台上。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真漂亮。”小武说，“像宝石。”
“是炸弹。”老头纠正他。
凯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小雅，把手放在外壳上。我会通过你传递模拟波动，你什么都别做，保持放松。”
小雅照做。
手掌贴在外壳表面，冰凉。
几秒后，她感觉一股温暖的能量从手心流入，是凯的井之力。能量很温和，像水流一样包裹住外壳。
外壳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
先是蓝色，然后变成绿色，最后稳定在白色。
“权限识别中……”凯的声音很轻，“我正在模拟三级运输员的编码……识别通过，进入解锁程序。”
外壳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透明层从中间裂开一条缝，然后像花瓣一样向四周展开。
里面的红色结晶完全暴露出来。
没有自毁。
成功了。
控制室里响起一片呼气声。
“拿到了。”小雅拿起红色结晶。能量很纯净，比黑色那块温和得多，但量也不少。
“现在传给我。”凯说，“还是老方法，你当导体。”
小雅把结晶握在手里，开始调动体内的情绪猎手系统。七彩能量涌出，包裹住红色结晶。
结晶开始融化，变成一股红色的能量流，顺着她的手臂往身体里钻。
这次比上次轻松多了。红色能量很顺从，没怎么反抗就被系统吸收转化。
“可以传输了。”小雅说。
“好，我引导。”
凯的井之力再次传来，这次是牵引的力量。小雅体内的红色能量被一点点抽离，通过两人之间的连接，流向凯那边。
传输过程很慢，得小心控制流量，不能太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控制室里没人说话，都盯着小雅。她闭着眼睛，额头上冒出细汗，但表情还算平静。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
红色能量传输了大半。
就在这时，管理员突然叫了一声：“不好！”
小雅睁开眼：“怎么了？”
“其他光点……加速了！”
屏幕上，那几十个光点的速度突然从每小时五十米提升到三百米。而且方向全部改变，直冲着飞船而来。
“距离十三公里！”管理员喊，“按这个速度，最多四小时就到！”
“怎么回事？”刀疤问，“它们发现我们截了一个？”
“可能。”守衡者说，“外壳之间有联系网络。一个被打开，其他都会收到警报。”
小雅心里一沉。传输还没完，不能停。
“继续。”她对凯说，“加快速度。”
“但你的身体……”
“别管我，快点！”
传输速度加快。红色能量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向凯。
小雅感觉身体被掏空，但又塞满了新的能量。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想吐。
三小时后。
最后一丝红色能量传输完毕。
小雅瘫在椅子上，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凯，你怎么样？”
“融合进度……回到百分之九十五了。”凯的声音听起来好多了，“再有一个结晶，就能完成。”
“有一个就不错了。”小雅喘着气，“外面还有几十个，但都是来要命的。”
屏幕上，光点距离已经缩短到四公里。最前面的几个已经能看清轮廓了——和刚才截的那个一模一样，拳头大小，红色结晶，透明外壳。
“它们包围过来了。”管理员说，“四面八方都有。”
小雅看向舷窗外。
灰雾中，点点红光正在逼近。
像一群萤火虫。
但每只萤火虫都能炸飞飞船。
“咋办？”刀疤问，“打还是跑？”
“打不了。”老头说，“外壳有自毁，一打就炸。跑也跑不掉，飞船引擎还没修好，速度提不上去。”
小雅盯着那些光点。它们越来越近，三公里，两公里，一公里……
“它们停下了。”管理员突然说。
光点在距离飞船五百米左右的位置全部停下，悬在半空，围成一个圈。
把飞船围在中间。
“这是干啥？”小武问，“示威？”
“可能是在等待指令。”守衡者说，“外壳的运输程序被我们干扰了，现在它们进入待机状态，等下一步命令。”
“谁的命令？”
“不知道。可能是仓库的主控系统，也可能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所有人都看向夹缝深处。
那里一片灰蒙，什么都看不见。
但小雅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
不是这些光点。
是更深处的，更大的东西。
通讯器里传来凯的声音，很严肃：“小雅，我感应到了。夹缝深处……有个意识体。很庞大，很古老。”
“什么东西？”
“不知道。”凯顿了顿，“但它刚刚苏醒了。这些光点……是它的眼睛。”
小雅后背发凉。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一个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盯上了？”
“对。”凯说，“而且它正在朝我们这边移动。速度……不快，但很稳。”
“多远？”
“二十公里外。按它的速度，大概……一天后到。”
一天。
飞船被几十个自爆炸弹围着。
深处还有个大家伙正在过来。
小雅觉得头更疼了。
她看了眼控制台上的红色结晶外壳——现在空了，就是个透明壳子。
“这东西……”她拿起来，“除了装结晶，还能装别的吗？”
守衡者想了想：“理论上可以。外壳是密封容器，能隔绝内部能量外泄。装什么都行，只要别超过容量上限。”
小雅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我们把这些光点都截下来，打开外壳，把结晶拿走，然后往里面装点别的……再让它们回去呢？”
“装什么？”老头问。
小雅看向货舱方向。
那里堆着各种破烂，还有从古神飞船上拆下来的零件。
有些零件……能量反应很强烈，但不稳定。
她想到一个主意。
一个很冒险，但可能有用主意。
“管理员。”她说，“把所有能产生干扰信号的设备都找出来。小武，你去把能量不稳定的零件挑出来，越多越好。”
“你要干啥？”刀疤问。
“给那位大家伙……送份礼。”小雅说，“希望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