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针悄然指向十二点。
楚飞凡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他伸手按下床头那枚蓝色的按钮,片刻后,房门轻响,冰黎慕提着一盏温暖的小夜灯,手中端着一杯热牛奶,缓步走近。
楚飞凡坐起身,接过牛奶饮下,动作里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冰黎慕站在一旁,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杯沿,心中百感交集。
她几次张口欲言,却又将话咽回,唯恐说错一句,惹来责罚。
最终,她只能垂下眼眸,安静等待。
少年将空杯放置在床柜上,身子微微向后靠去,低声道:“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给那两‘孩子’上课。”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倦意。
冰黎慕默默点头,拿起空杯,转身离开了房间。
然而,时间如水滴般缓缓流逝,楚飞凡却依旧无法入眠。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坐直身体,披上外套,从衣柜里取出明天所需的衣物,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往七楼的电梯按钮。
当他推开最里侧那扇房门时,里面的男人正准备熄灯入睡。
西斯年刚看完两部电影,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正打算侧身躺下,却被突然响起的“吱呀”声吓得浑身一震。
他迅速拉紧被子,警觉地望向大门方向。
下一瞬,楚飞凡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年面无表情,手里抱着衣物,径直走到床边,定定地注视着西斯年。
“飞凡?”西斯年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楚飞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动作干脆利落,目光专注而笃定。
他的逼近让西斯年一阵慌乱,下意识往后挪动。
直到后背碰触到冰冷的床沿装饰,他才意识到已无路可退。
“飞凡,你到底想干什么?”西斯年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
少年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下,面对着西斯年,语调平淡却不容置疑:“搂着我。”
西斯年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尽管如此,他的手臂还是不自觉地环住了楚飞凡的肩膀。
然而,这一动作显然没能满足少年的需求。
楚飞凡轻轻拍开他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命令的意味:“不是这样,先摸额头,然后……”
话未说完,西斯年急忙打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困惑:“飞凡,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产生了幻觉?”
少年轻哼一声,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抹不耐,冷声道:“西斯年,你不是答应过要帮我吗?我现在睡不着,我需要你哄我入睡。”
这句话如雷贯耳,令西斯年整个人僵住。
他耳边突然回荡起白天少年对他许下的承诺——“我们的关系,跟平常一样。”
可是如今,楚飞凡的行为显然打破了这份“平常”。
他尚未回过神,少年已抓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低声催促:“按昨晚的做一次。”
西斯年叹了口气,最终妥协。
他开始复述昨晚醉酒时,对楚飞凡所做的每一个细节,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少年的后脑勺。
渐渐地,楚飞凡的呼吸变得平稳,眉头舒展开来,似乎进入了梦乡。
而西斯年则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心中思绪万千,再也无法合眼。
凌晨一点,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夜灯闪烁着微光。
楚飞凡枕在西斯年的肩头,睡得安详无比;而男人的大手仍在机械地轻抚着他的发丝,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天花板。
无眠的夜,注定漫长而沉重。
月亮高悬于夜幕,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城中心那间丧葬馆的室内。
一位身着纯白睡衣的黑发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陷入沉睡。
他的面容在银白的光辉下显得格外安详。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划破寂静。
一名白长发、指甲乌黑的男人缓步走入房间。
他俯下身,靠近熟睡的男子,动作极其小心。
他的手指先是轻轻触碰到对方的耳廓,随后沿着脸颊滑落,停留片刻。
那一抹温柔竟与他诡异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接着,他的手继续向下,来到男子的下巴。
他微微用力,将闭合的双唇分离开来,随即拿起手中的药瓶,向里面滴入两滴紫色的液体。
那动作精准而克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药水入口后,男子的手缓缓抬起,遮住了刺眼的月光,右眸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眼睛——深邃而忧郁的蓝色,如同沉淀了千年的宝石。
这种颜色,与楚飞凡的眼眸如出一辙。
他虚弱地张口唤道:“老……”
“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呢。”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那人的左手随之落下,轻柔却坚定地覆住男子的双眸。
“楚家的继承人,现在醒来还太早了。”
凌晨一点十五分,西斯年的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楚飞凡的呼吸浅浅洒在他颈窝处,混合着淡淡的清甜香——那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西斯年保持着拍抚的动作,指尖不经意划过少年柔软的发尾,思绪却飘回两人初见的那天。
彼时的楚飞凡穿着破旧的背带裤,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神情却倔强而锐利,全然不像如今这般脆弱。
“啧。”
他无意识咂了咂嘴,正想悄悄抽回麻木的胳膊,怀里的脑袋却轻轻动了一下。
楚飞凡的睫毛扫过他的喉结,嘴里模糊吐出几个字:“别停……”
一瞬间,西斯年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头注视着少年泛红的眼角,心中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
白天那个冷漠地宣告“我们各归其位”的楚飞凡,和此刻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悄然跳动到1:16,屏幕的蓝光照亮了楚飞凡半张脸。
西斯年注意到,他眼下那片青黑比昨天更加浓郁,仿佛墨迹晕染一般。
楚飞凡到底熬了多少个夜晚?
亿戍公司的事务本就繁重,晚上还要泡在实验室里,日复一日,连轴运转,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西斯年叹了口气,再度抬起麻木的手臂,顺着少年的发丝慢慢滑下,直至掠过紧绷的后颈。
此刻的楚飞凡似乎陷入了浅眠,但眉间的皱褶昭示着他并不安定。
西斯年用指腹轻柔抚平那些细纹,动作极尽克制,仿佛怕惊醒什么易碎的东西。
楚飞凡这个人,总喜欢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穿了一层刀枪不入的盔甲。
只有深夜,他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真实的柔软。
凌晨两点,窗外开始飘雪。
初始只是细碎的雪沫点缀,转瞬之间,鹅毛大雪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楚飞凡似与外界的冰雪产生了共鸣,蜷缩进西斯年的怀抱,手臂无意识环住他的腰。
西斯年低头看去,发现少年的五指紧紧攥着自己的睡衣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低哑,像一声叹息。
楚飞凡并未醒来,只是喉咙深处溢出含糊的呜咽。
西斯年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于是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节奏缓慢而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这个动作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楚飞凡的呼吸重新趋于平稳,他才停下。
此时,他的胳膊早已麻木得不像自己的。
凌晨三点,雪势愈发猛烈,天地间一片苍茫。
楚飞凡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西斯年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沁入肌肤,西斯年的心跳漏了一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那是楚飞凡常用的洗发水味道。
原本令人心安的气息,此刻却拨弄着他的思绪,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爸爸……妈妈……”楚飞凡低声喃咕,语气充满鼻音,像是在说梦话。
西斯年屏住呼吸,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然而,少年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便再次归于沉寂。
他低头凝视,发现楚飞凡的睫毛上沾了点湿润的痕迹,隐约闪烁着泪光。
白日里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楚飞凡,如今却在梦境中流露出委屈与悲伤。
西斯年伸出手,替他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指尖触及一片温热。
他忽然想起了白天楚飞凡说过的话:“我们的关系跟平常一样。”
那一刻,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雪渐渐止息,天西斯年的胳膊早已失去了所有知觉,可他仍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怀中好不容易陷入沉睡的少年。
他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耳边是楚飞凡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声,胸口则传来少年冰凉的体温。
这份暖意透过肌肤渗入心底,竟让他疲惫到极点的身躯生出一丝慰藉。
渐渐地,他的意识在寂静中模糊,沉入了难得的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最后一片雪花悄然落地,天地归于宁静。
第一缕晨曦穿透厚重的云层,从窗帘的缝隙中斜斜洒下,在地板上铺开一抹柔和的金色。
五点半的冬晨,天还浸在墨色里,只有路灯晕开一圈圈朦胧的黄,霜气在光里浮沉,踩在地上能听见鞋底碾过薄冰的细碎声响。
楚飞凡终于睁开了眼睛,迎面便是西斯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愣住了,足足三秒后,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窝在这个人的怀里。
少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火点燃了一般。
他猛地从西斯年身上弹起,动作太过仓促,身体差点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床去。
“你……”楚飞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嗓音沙哑得像砂纸划过,“我怎么会在这里?”
西斯年揉了揉早已麻木的胳膊,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眼底浮现出一抹隐约的调侃:“难道是我把你扛过来的?”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将楚飞凡仅存的一点镇定击得粉碎。
他的脸更加红透了,低头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依旧是昨晚穿的那一套,只不过外套不知何时被丢在了床边。
记忆如断线的珠子般纷至沓来:他在深夜辗转难眠,跑来找西斯年倾诉,甚至撒娇让他哄自己入睡……还有那些模糊却清晰的话语。
少年的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慌乱地掀开被子站起身,背对着西斯年,语气中带着几分狼狈:“我先走了。”
“等等。”西斯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还未完全摆脱睡意。
他伸手示意,“你的衣服。”
楚飞凡这才想起手中的衣物,连忙抓起外套披在肩上,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门口。
临出门时,他慌乱之间差一点撞上门框,脚步凌乱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西斯年看着他踉跄而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而笑声牵动了发酸的手臂,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西斯年一个人靠坐在床头。
他的目光落在床尾的某物上——那是一条深蓝色的条纹领带,正是他送楚飞凡的礼物。
“这孩子啊……”
西斯年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领带上的精致纹理。
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楚飞凡为什么如此别扭。
那少年总是这样,明明心里依赖得不行,表面上却倔强得像块石头。
然而,昨夜那句脱口而出的“你不是说帮我吗”,却像一颗细小的针,悄然扎进了他的心。
是啊,他确实答应过。
从一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为他取名时、并选择让楚飞凡留在公司时,就已经许下了承诺。
六点的钟声刚落,冰黎慕便如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餐厅,为厨师长打下手。
她身穿一袭水蓝色无袖连衣裙,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晚她几乎未曾合眼——楚飞凡房间的灯光亮到了凌晨,而后七楼又传来细微的响动,她猜测主人大概是去找西斯年了。
“黎慕,早。”厨师长端着刚出炉的面包从厨房走出,笑着与她寒暄,“今天气色似乎不太好,没睡好?”
冰黎慕轻轻摇头,接过面包摆放在餐桌上:“没事,可能是昨晚认床的缘故。”
她并未撒谎,昨夜她与妹妹因床铺争执不休,妹妹执意要她的床,冰黎慕只能无奈相让。
然而,另一个让她辗转难眠的原因,则来自她的主人:只要楚飞凡的情绪稍有波动,她便会彻夜难眠。
楚飞凡看似冷淡,实则比任何人都敏感,尤其是在西斯年面前,总是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既渴望靠近,又害怕受伤。
“对了,飞凡少爷喜欢吃什么?”
冰黎慕正欲回答,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飞凡身着深紫色西装缓步而来,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刚经过清洗,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冷淡,耳根却依旧残留着一抹未褪的绯红。
楚飞凡压低声音问道:“今天周几?你来帮厨师长的忙?”
冰黎慕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憨意笑道:“我睡不着,就过来帮忙了。”
厨师长倒了一杯牛奶递过去,微微笑道:“飞凡少爷,喝点水吧。”
楚飞凡接过水杯,指尖触及杯壁的凉意时,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不敢回想昨晚,自己竟然在西斯年的怀里睡了一整夜,还说了那么多话……他低头喝水,试图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这时,西斯年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虽然眼底仍有些许红血丝,但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温和笑意。
“早啊,飞凡。”
楚飞凡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未抬头,仅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厨师长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识趣地转身进了厨房。
冰黎慕站在一旁,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边,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最终,还是厨师长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西斯年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面包,慢条斯理地抹着果酱,轻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楚飞凡的动作一顿,耳根再度泛起红晕。
他抬起头,迎上西斯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强硬地回道:“一点也不好,床太硬,枕头也硬。”
“是吗?”西斯年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挑衅,“可昨晚是谁大半夜跑进我房间,非要我哄着才肯睡着?”
“你!”
楚飞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西斯年,你别胡说!”
“我胡说?”西斯年放下手中的面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中满是揶揄,“那是谁昨晚拉着我的手,说‘按昨晚的做一次’?”
“你闭嘴!”楚飞凡的声音已变了调,此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西斯年注视着楚飞凡,见他气得胸口起伏,眼中笑意渐渐淡去,语气也随之柔和:“好了,不逗你了,快坐下吃饭吧,今日你还要应对公司的老合作人。”
楚飞凡这才悻悻地坐下,拿起叉子狠狠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动作中夹杂着几分泄愤的意味。
西斯年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嘴角忍不住再次勾起。
早餐在沉默中继续,唯有刀叉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点缀其间。
楚飞凡匆匆吃完,几乎是囫囵吞枣般将食物送入口中,刚放下叉子便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
西斯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随后收回目光。
端起咖啡杯,眼中满是温柔,如同涓涓流水。
厨师长缓缓从厨房走出,笑着开口,“斯年和飞凡少爷的关系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僵硬了呢。”
“是啊,”西斯年喝了口咖啡,“我找到了与他相处的方式。”
冰黎慕站在一旁,望着西斯年眼底那抹温柔,忽而想起昨夜主人疲惫的模样。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董事长,主人最近好像很累,昨晚……”
“我知道。”
西斯年截断她的话,语气温和,“等这卓凡回来后,我会给他假期,让你的主人好好休息。”
冰黎慕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西斯年用完早餐后,起身向楼上走去。
另一边,丧葬馆的地下室中,墨清站在角落,与其他人一同注视着那位跪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双膝深深陷入冰冷的地板,声音低哑却带着几分颤抖:“小夜?”
“小夜?”
“小——”
他的呼唤还未出口,便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
躺在床上的楚夜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刀般刺向面前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吼道:“叫什么叫?我耳朵没聋!还有,那个称呼,除了我老婆,谁都不准用!”
冥枭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委屈巴巴地抬头望着他,低声责备:“楚夜,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让你复活,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穿透了整个空间:“楚家第九代继承人——楚夜,欢迎归来。”
楚夜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动手的对象是谁。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冥枭和墨清外,其余几人竟是为帮他完成“那个任务”时而牺牲的人。
而站在中央,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年轻女子,正是当年他在生死关头拿她挡子弹的那人。
楚夜站起身,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不对,这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才会看到你们几个。”
那女人闻言,迈步上前,指着他的鼻尖厉声斥责:“你这家伙,为什么说话永远这么讨打?”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怒气,楚夜赶紧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赔笑道:“这么说,我是真的活过来了?可明明我已经死了快两年了吧?”
墨清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藏着一丝疲惫:“当时您刚去世,我和哥哥及时将您的灵魂封存进特制的瓶子中。这一年来,我们一直在为如何复活您绞尽脑汁。”
冥枭一脸怒意的将弟弟拉到一旁,补充道:“你也知道,你的状况复杂得多,比他们几个都要麻烦,所以耗时更长。”
话音未落,周围几人齐刷刷投来不满的目光,异口同声地喝道:“别找借口了!明明就是你复活我们的时候根本没上心!”
冥枭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干笑两声。
众人见状,纷纷摇头离开了房间。
地下室里只剩下楚夜、冥枭和墨清三人。
楚夜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冥枭的肩膀,用力摇晃,急切问道:“我爱人呢?你们是不是没守住她的灵魂?”
冥枭扯了扯嘴角,试图岔开话题:“那个……比起你老婆,你不觉得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三个孩子吗?那三个孩子——”
楚夜毫不留情地打断,语气骤然变得焦躁,“我在问你我老婆的事,提他们干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他再次剧烈晃动冥枭,声音嘶哑:“她死了?如果她死了,那你们tm把我复活过来有什么意义?你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命吗!”
冥枭挣开楚夜的手,皱眉安抚道:“放心,她还活着。”
楚夜立刻握紧他的手腕,催促道:“快带我去找她!”
然而,墨清抢先一步拦住他,低声解释:“抱歉,您的爱人生有先天性疾病,因此复活比您更加困难。”他顿了顿,握拳继续说道,“并且,我们的材料只够复活一个人,所以机会给了您。”
楚夜的神情逐渐冷却,转头看向墨清,声音极轻,却饱含质问:“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冥枭揉着发痛的肩膀,无奈答道:“如果先复活你老婆,等你醒来看到卧床边的是我和她……你觉得你会忍住不立刻弄死我吗?”
楚夜抵着下巴思索片刻,最终低笑一声:“确实,我会这么做。”
冥枭恼火地抓了抓头发,却听楚夜耸肩道:“行了,快带我去找她。”
墨清再次拦住他,沉声道:“抱歉,您爱人目前仍被封存在特制罐子里,无法探视。”
楚夜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暗沉:“你们根本没帮她,对吗?”
墨清耐心解释道:“如我所说,材料不足,我们只能选择优先复活您。因此,她甚至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
楚夜垂下眼睑,许久才低声问:“要多久?”
墨清叹了口气,回答道:“具体时间难以确定,但我和哥哥一定会尽快。”
楚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明白。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离开时,眼前一阵眩晕,身体随即瘫软下去。
冥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低声叹道:“果然,还不太稳定。”
墨清走上前来,轻声安抚:“至少他已经维持了十分钟,并且能够自主站立,这是超出我们预料的结果。”
冥枭深情地凝视着楚夜,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以一种轻柔而庄重的公主抱姿态,将他送回房间。
房内光线柔和,冥枭低头望着楚夜,声音低沉而温柔:“阿清,我得去德国拜访一位朋友,这几天店里就交给你了。”
墨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眉眼间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笑意,示意他不必担忧。
冥枭目光微动,终究未再多言,只是戴上手套,将那双泛着冷意的黑色指甲悄然掩藏,转身迈步离去,背影在门缝合拢间渐隐于寂静之中。
下期预告——
男人神色无奈:“你最擅长干那种事了。”
卓凡勾起嘴角,笑道:“辛苦。”
男人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回应道:“别说辛苦不辛苦的话了,你最好尽快跟高清念完成契约,否则等你有了抗药性后,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保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