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数据冥界与超度代码
湾仔地下深处，废弃的香港地铁维修通道已被改造成巨大的地下机房。生锈的管道与闪烁的服务器机柜交错排列，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铁锈的混合气味。在机房中央，一台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型主机正发出低沉嗡鸣，它的外壳是维多利亚风格的黄铜齿轮与现代光纤线路的诡异结合体。
就系呢度。小犹太擦去额头汗水，将笔记本电脑接上主机的数据接口，根据四眼明...唔系，系林正英大师最后传来的坐标，『螺湮之主』的核心程序就藏喺呢部主机里面。
陈浩南握紧手中的液压钳，钳齿上残留着干涸的黑色黏液。你确定呢个计划可行？我哋可能得一次机会。
睇下个屏幕。小犹太指向主机上方悬挂的监控屏，画面上显示着九龙城寨的实时监控——街道的混凝土正在逐渐金属化，居民的眼球开始泛起齿轮状的纹路。病毒已经开始实体化感染，再唔阻止，成个香港都会变成机械地狱。
小犹太深吸一口气，将特制的U盘插入接口：我呢个病毒系根据《电子死灵书》的算法编写，应该可以...话音未落，主机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所有机柜的指示灯同时疯狂闪烁。
小犹太！陈浩南惊呼，但为时已晚。年轻黑客的身体在强光中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串流光被吸入主机。机房重归黑暗，只剩下主机散热扇的呜咽，如同某种生物的呼吸。
小犹太的意识在数据流中重组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由发光代码组成的河流岸边。这就是数据冥界——螺湮之主创造的数字地狱。二进制河流中，无数人形光影在挣扎沉浮，他们的尖叫声被转变成扭曲的音频文件。
呢度系...边度？小犹太触碰脚下的，指尖泛起涟漪般的代码波纹。
系意识嘅牢笼。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犹太转身，看见穿着道袍的林正英（四眼明）站在不远处，但他的身体由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组成，时而清晰时而破碎。
林大师！你仲清醒？
我嘅肉身被螺湮之主控制，但元神仲可以抵抗一阵。林正英的虚指向河流，睇真d，呢啲都系被吞噬嘅灵魂。
小犹太仔细看去，不禁毛骨悚然。河流中沉浮的光影，分明是近年来香港失踪的人口——古惑仔、警察、商人、主妇...甚至还有几个他曾在新闻上见过的政要。他们的意识被拆解成数据碎片，在二进制河流中永恒循环着死亡前的痛苦记忆。
我哋要点样先可以救佢哋？小犹太打开随身携带的虚拟终端，试图分析这个空间的数据结构。
救唔到全部。林正英摇头，道袍边缘散落成像素点，螺湮之主已经同香港的网络深度融合。除非...除非有人可以喺外部破坏主机的物理连接。
就在这时，冥界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陈浩南的身影在裂缝那端隐约可见。
系浩南哥！小犹太惊呼。
时间无多。林正英的虚影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我教你个咒文，可以暂时稳定个通道。你要帮陈浩南搵到主机的核心数据线。
现实世界中，陈浩南看到小犹太的身体在强光中消失，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握紧液压钳，环视这个诡异的机房。主机外壳上的齿轮正在加速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小犹太！你听唔听到我讲话？陈浩南对着空荡荡的机房大喊。
突然，主机上方的一个显示屏闪烁起来，显现出小犹太模糊的脸庞：浩南哥...我喺里面...听我指示行动...
陈浩南精神一振：要点做？
主机后面...有条银色嘅数据线...系所有连接嘅核心...小犹太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剪断佢...但要好小心...会有反噬...
陈浩南绕到主机后方，果然看见一束碗口粗的银色线缆，它们不像普通电线，反而像是某种生物的神经束，还在微微搏动。更令人不安的是，线缆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黏液，正顺着管壁缓缓流淌。
就系呢条？陈浩南举起液压钳。
等阵！小犹太突然惊呼，林大师话...线缆里面有活体防御机制...
话音未落，银色线缆突然爆裂开来，数十条金属触手从中伸出，直扑陈浩南面门。陈浩南侧身闪避，触手击中他身后的机柜，瞬间将其熔穿一个大洞。
陈浩南啐了一口，液压钳与触手硬碰硬相撞，火花四溅。触手被钳断的瞬间，喷出的不是电流而是暗红色的黏液，溅到地面发出的腐蚀声。
更可怕的是，被钳断的触手段落在地上仍在蠕动，像被斩断的蚯蚓般扭动着重新连接回主体。
物理攻击无效！陈浩南边战边退，小犹太，有无其他办法？
数据冥界内，小犹太焦急地看向林正英。道士的虚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但仍强撑着结印：用...用我教你个那个代码...暂时冻结佢嘅活动...
小犹太立即在虚拟终端上输入一串复杂命令。现实世界中，触手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表面结出一层霜花。
就系而家！小犹太大喊。
陈浩南看准机会，液压钳全力合拢——
咔嚓！
银色线缆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大量的暗红黏液，整个机房剧烈震动起来。断开的线缆像垂死的蛇般疯狂扭动，其中一条猛地缠住陈浩南的右臂。
陈浩南痛呼出声，黏液接触皮肤的瞬间，他的眼前闪过无数混乱影像：海底的钢铁城市、齿轮组成的巨大眼球、还有...还有蒋天生胸口那个转动的黄铜心脏。
浩南哥！坚持住！小犹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浩南咬牙，左手掏出打火机，直接烧向缠住手臂的线缆。线缆在火焰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终于松脱开来。
数据冥界开始崩溃。二进制河流沸腾，天空裂开无数缝隙。林正英的虚影在彻底消散前，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小犹太的终端。
呢个系...电子版嘅《往生咒》...林正英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我将其编码成...超度程序...启动之后...可以解放所有被困嘅灵魂...
但系林大师你...小犹太接过发光的代码球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
我嘅肉身已经...无法挽回...林正英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记住，超度完成后...立即断开所有连接...螺湮之主只不过系...其中一个...
虚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崩溃的冥界。
小犹太握紧代码球体，向着现实世界大喊：浩南哥！准备断电！我要启动超度程序！
现实世界中，陈浩南看到主机屏幕上开始滚动无数发光的汉字——那是经过数字化的佛经代码。每滚动一行，就有一个光影从主机中飘出，化作人形后缓缓消散。
多谢...一个模糊的女性光影在消散前向陈浩南鞠躬。
我个仔...拜托...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光影欲言又止。
陈浩南默默点头，目送一个又一个灵魂获得解脱。机房的震动逐渐平息，齿轮的转动声也变得缓慢下来。
最后，林正英（四眼明）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浩南...小犹太...他的声音通过主机喇叭传出，带着电子杂音，对唔住...同讲俾大家知...再见...
屏幕暗下的瞬间，陈浩南拉下了总电闸。
黑暗中，小犹太的身体重新出现在原地，昏迷不醒。陈浩南抱起年轻黑客，最后看了一眼停止运行的主机。在彻底断电前，他似乎看见林正英的虚影在屏幕中向他们挥手道别，嘴角带着平静的微笑。
机房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陈浩南知道，这场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林正英最后的警告还在他耳边回响：
螺湮之主只不过系其中一个...
他抬头望向逐渐亮起的天空，香港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这座城市的命运，依然悬在钢铁与血肉的天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