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起皱眉思考。
这边医院的房间隔音很好，两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淮起问道：“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从地下城来的，实验体也是，很有可能这个实验体是灰隼认识的，并且潜意识认为灰隼是能给他安全感的人。”程理的眼镜微微反光：“他已经开始变异，无法辨认面容了，我没把这件事告诉灰隼，如果这是灰隼的亲人……”
周淮起没有说话，又往实验室里看去，实验体安安静静地躺着，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灰隼的方向。
“你怎么看？”程理手肘怼了怼周淮起。
“灰隼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吗？能那么问的话我想你应该有所猜测了。”
程理摇摇头：“地下城出来的人，大多都不爱提过去。我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好像没有兄弟姐妹。”
“那他在地下城有没有朋友什么的？”周淮起又问。
这倒是提醒了程理，他摸了摸下巴思考，看向周淮起：“我跟他不是一个地方的，不过我好像认识和他同一片区的人。我去问问，这件事我们先不告诉灰隼。”
周淮起明白他的用意，现在实验体还不稳定，知道身份没什么用，可能还会影响灰隼的判断。不过这个猜测也许会有用，得告诉严清与。
等到严清与和李熙雅商量完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周淮起百无聊赖，开始坐着思考起了训练计划。严清与的体能简直差到极点，要不是他真的给自己疏导过，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相信严清与是个向导。
严清与不太放心实验体，离开前还进去看了一眼。
“等等，我跟你一起。”周淮起记得程理说的话，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周淮起就感觉到实验体的目光立刻从灰隼身上转移到了自己和严清与身上，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敌意。
严清与走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记录本。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周淮起半开玩笑地说。
灰隼靠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睁：“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严清与上前检查，实验体跟前几天对比指甲明显见长。
“你怎么也不给他剪剪指甲，抓伤人怎么办？”周淮起道。
灰隼睁开一只眼睛：“还要我伺候他？你不怕他抓伤我？”
“我看你们相处挺和谐的，试试呗。”周淮起怂恿。
“不。”灰隼冷酷拒绝。
除了指甲变成得又硬又长，皮肤离开营养液有些干燥外，其他的地方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本来青黑色的肤色似乎少了点黑。
“看起来没有恶化。”严清与说着。实验体朝着严清与龇牙，被束缚住的手想要挣脱。
严清与伸手遮了遮他的眼睛：“别凶我，等你恢复好了自然会把你放开。”
周淮起还在说服灰隼跟实验体近距离接触一下，但是灰隼异常坚定：“不要，我很惜命的。”
严清与一眼就看出周淮起别有目的，直到离开了私人医院，才开口问：“刚刚你在做什么？”
“噢，是这样的。”周淮起把程理的猜测告诉了严清与：“所以我想试探一下他。”
“灰隼是个很谨慎的人，你让他接触实验体的目的太明显了。”严清与思索着。
“就是过于谨慎才奇怪，他拒绝得太干脆了，就像......”
“就像在刻意保持距离。”严清与接上他的话，眉头微蹙，“但这也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
“实验体被捆的结结实实，”周淮起说：“我觉得他更像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说，甚至连程理都瞒着。”
“难不成这个实验体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严清与皱眉。“看看情况，找机会再试探一下，如果他们真的认识或者有关系的话，说不定能利用这段关系刺激实验体恢复理智。”
周淮起点点头。
两人绕了一通大远路回到了中枢塔。严清与的行李很多，周淮起又当了一回苦力，打算把行李一次性全部搬上楼。
“我拿一些吧。”严清与皱眉，想伸手去提行李箱。
“不用。”周淮起拒绝了，一副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男人魅力的样子，“我来。”
严清与不知道周淮起又在倔强什么，他左手扛着两个装满书的纸箱，右手提着行李箱，甚至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袋子，看着都难以行动。
可是周淮起偏偏健步如飞，电梯需要等很久，周淮起直接扛起行李箱三两下就爬上了楼。
周淮起的力量也太强了吧。严清与跟在身后爬楼梯，即使什么都没拿，光爬楼梯他也觉得非常劳累。
行李被放在了宿舍客厅，严清与想要把他们全部搬回房间，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点地方都没有了。
总不能让行李住客厅吧，有人来的话一眼就看得见，不美观。
严清与打开衣柜，堆叠成山的衣服差点塌了下来，他连忙又关上。
“不然把东西放我那边？”周淮起扒着严清与房间门，探出头，看出严清与的犹豫，提议道。“我的宿舍还有一间房间是空的。你还可以把你的书一些东西都搬过去，我的房间给你当书房。”
严清与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周淮起已经自来熟地开始收拾起书，“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你……为什么不睡卧室？”严清与意有所指地看向客厅那张床垫。
“我喜欢睡大床，这个房间门太小了，床垫进不去，反正在客厅也一样睡。”周淮起说道。
“那你是怎么把床垫从你之前的宿舍搬过来的？难道你之前也睡客厅吗？”严清与好奇。
“不啊，之前的宿舍比这边的要大。”周淮起扛起书就走向自己宿舍的卧室，卧室里自带书架，方便得很。
“那你搬过来做什么？”
“那么明显，还需要问吗？”周淮起回头笑了下，直白的看着严清与：“当然是为了离你近一点。”
严清与哼了一声，一点都不带客气：“为了更方便骚扰我？”
“哪能这么说？”周淮起晃了晃手指，“我这是为了勇敢追爱。”
勇不勇敢倒是不清楚，反正砸墙倒是挺大胆的。周淮起直接把严清与家的客厅当成自己家了，每天用他宿舍的厨房做饭，美其名曰自己宿舍没有厨具，不方便。
“你确定要把书房设在你那边？我有时候会看书看到很晚，可能会打扰你休息。”严清与看着周淮起忙忙碌碌，把整理码在箱子里的书又分类摆好在书架上。
周淮起并没把这当什么大事：“巧了，我睡觉雷打不动。再说，你要是半夜读书研究饿了，我还能给你煮宵夜。”
“……随你便吧。”严清与转身就坐在了沙发上，“给你半小时，收拾好。”
严清与一声令下，周淮起嗷地一声激发了干劲。苍牙也兴奋地跟在后面摇尾巴，也想帮忙。
周淮起一脚踹在苍牙身上：“去去去，干你自己的事去，别在这挡路。”
同样跟在周淮起身边好奇的还有雪球。
周淮起温柔地把雪球抱起来，埋在它柔软的肚皮上吸了两口：“哦哦哦宝宝怎么那么香啊，要看我干活是吗，可以呀可以呀，你坐在这里吧，看得见吗？”
严清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别对我精神体动手动脚的。”
“哪有，”周淮起把雪球放在自己的肩上，雪球的爪子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
反观被赶走的苍牙就非常可怜地蹲在门口，耳朵都委屈成飞机耳了，严清与叹了一口气招招手。苍牙眼睛一亮，直直的朝着严清与扑了过来。
如同一颗炮弹一般，严清与被撞翻在沙发上，艰难地开口：“苍牙为什么那么大只？”
“我让他可以让他变小点。”周淮起说着，苍牙忽然缩小了一半。“不过我从来没见过雪球变大诶，怎么一直都是那么可爱的样子？”
严清与没有说话，摸着苍牙的头：“不清楚，但它一直都那么大，也不能变大缩小。”
周淮起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歪着头跟雪球贴了贴：“没准我们雪球就喜欢这个样子呢。”
“嘤嘤～”雪球回应道。
周淮起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严清与房间内的书以及书桌上的杂物全部收拾摆放好了，严清与进去巡视自己的新书房时惊了一下。
书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实验笔记分类归档，连笔都按颜色插在了笔筒里。
“怎么样？”周淮起得意地抹了把汗，“比你原来乱糟糟的强多了吧？”
周淮起早起装帅给自己打造的发型早就在这半天变得有些凌乱了，比起早上假正经的样，此刻多了一些桀骜不驯。
想要什么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严清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间房间本来是卧室，但是少了张床空间大了很多，在这里看书感觉心情都会好不少。严清与环顾一周，发现本来在卧室的衣柜也不见了，稍微看了一圈，发现周淮起把它搬到了客厅。
“你真的打算把客厅当卧室了？”严清与问。
“反正也没人会来找我，客厅也没什么用”周淮起点点头，他笑嘻嘻地凑近严清与，“反正你那边有客厅，到时候我们朋友来了坐你那边就行。”
“……”
这人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严清与淡淡开口：“我没有同意。”
周淮起选择性地耳聋：“不然趁这个机会把你的衣服收拾收拾，不然好像也放不下了。”
房间的书籍和书架被清空后房间内宽敞了许多就是之前的行李箱还堆在地上，有些碍事，严清与觉得周淮起说得也有道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起收拾收拾。
周淮起在没有任何预警地情况下打开了衣柜，本来维持着微妙平衡的衣服忽然全部倒了过来：“我靠！”
周淮起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塞进去：“那么多！”
严清与耳根有些发烫，小声地嗯了一声，他的能量只允许他做到维持表层的体面，这些在柜子里的就随便一塞就完事。
“看来是个大工程，交给我吧！”周淮起充满斗志，严清与不敢让自己的衣服单独和周淮起待在一起，也在一旁帮忙，主要是整理自己的贴身衣服。
严清与的衣服其实并不多，只是没有整理，显得杂乱，周淮起忽然从一堆衣物里抖出一件黑色的训练服，他拎起来打量：“这衣服看着有点年头了？”
严清与瞥了一眼：“应该是我十几岁时塔发的训练服。”
“要不要试试？”周淮起突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得穿训练服，制服的话行动不方便，刚好可以看看合不合身。”
严清与皱眉接过衣服，自己15岁左右在中枢塔时的训练服，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长大了不少，应该是穿不下了。
周淮起充满期待：“我还没见你穿过训练服呢。”
哨兵和向导的训练服是一样的，都是中枢塔特制的，不容易破损，对重点部位有特殊的保护作用。为了方便行动，训练服都是根据个人身材量身定制的修身款 严清与想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材套进少年时期的衣服里，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不用试了，肯定穿不下。”严清与把衣服叠好放回衣柜。
“试试嘛，万一呢？”周淮起不死心，又把衣服抖开，“你看这面料弹性很好的。再说了，没有训练服怎么行？摔一跤都破皮了。”
定制一套训练服怎么样也得三四天，周淮起说得也有道理，试一下，万一呢？他犹豫片刻，还是解开了制服的扣子。
周淮起像钉在原地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严清与脱掉制服外套，抓着衣服下摆，正打算脱掉里面的t恤，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如有实质地黏在自己背上，扭头看见周淮起还站在门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周淮起眨了眨眼睛：“帮你看看衣服合不合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