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黔城老房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林沐泽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上的棉衣还带着夜间的凉意，他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梦境。
梦里的小女孩明明已经走到了面前，可后续的记忆却像是被浓雾笼罩，断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焦急感。
“到底是什么……”他低声呢喃，深吸一口气，清晨凛冽的冷空气灌进口腔，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摇了摇头，他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起身走向厨房——爷爷的胃口一直不好，今天得做点清淡又养胃的小米粥。
路过杂物间时，他想起客厅里的温度总上不来，便进去翻出那个老旧的电暖炉。
炉身积了层薄灰，他用抹布仔细擦干净，搬到客厅，将碍事的小茶几挪到角落，关好门窗，插上电源。
暖炉很快就热了起来，橘红色的炉丝泛着微光，给小小的客厅添了几分暖意。
小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林沐泽轻轻叩响爷爷的房门：“爷爷，早餐做好了，起来吃点吧？”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淅淅索索的穿衣声，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来了。”
房门打开，老爷子穿着厚厚的棉袄，身形比前两天更显佝偻。
林沐泽连忙上前搀扶，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拿过一条厚毛毯，仔细盖在爷爷的双腿上：“爷爷，暖炉开了，您暖和暖和。”
早餐很简单，小米粥配着清炒的小青菜。
可老爷子只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勺子，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唉……人老了，胃口也不行了。”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微微发抖。
林沐泽心里一紧，连忙递过温水：“爷爷，慢点咳。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做个体检，放心。”
老爷子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摆了摆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去，浪费钱。人老了都这样，冬天就爱犯困，爷爷心里有数。”
“可是您最近……”林沐泽还想劝说，却被老爷子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固执：“别可是了，这次听爷爷的。”
林沐泽看着爷爷疲惫的脸，终究还是妥协了。他从小就知道，爷爷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能在心里暗暗决定，再观察两天，要是爷爷的状态还不好，就算硬拉，也要把他拉去医院。
收拾好碗筷，林沐泽开始打扫房间。
柜子上、书架上积了不少灰，他拿着抹布，一点点擦干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担忧。
九点多的时候，打扫完卫生，他回头一看，老爷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微弱，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林沐泽放轻脚步，将电视音量调至最小，又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爷爷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掏出手机——昨晚一直没看，此刻屏幕上的消息已经堆了不少，楚南、王紫龙、叶凡、刘指导，还有叶昊和蓝海棠，全是关切的询问。
看到楚南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帮他向学校和蓝海棠报备了请假，林沐泽心里暖暖的，连忙一一回复：【谢谢大家，爷爷的伤口好多了，我会好好照顾他，有需要再联系你们。】
回复完，他揣着手机出门采购。
冰箱里的菜已经不多了，得去农贸市场买些新鲜的蔬菜和肉。
刚到楼下，就看到李奶奶开着小三轮过来，车斗里放着一个保温桶。
“沐泽？你回来了？”李奶奶看到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啥时候回来的？这么快？”
林沐泽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昨晚凌晨到的。李奶奶，您这是……”
“嗨，我不是担心你爷爷没人照顾嘛，”李奶奶拎着保温桶下车，“给你爷爷熬了点排骨汤，补补身子。”
“谢谢您，李奶奶。”林沐泽心里一暖，“您先上去坐会儿吧，我开了电暖炉，家里暖和。我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有李奶奶在家陪着爷爷，他也能放心些。
“行，你快去快回，这天儿冷，别冻着。”李奶奶笑着应下，拎着保温桶上了楼。
林沐泽向着城南的农贸市场走去，穿过熟悉的老旧巷子，他下意识压低了帽檐。
总怕有人认出他，追问他回来的原因。
忽然，一道洁白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
“嗯？”林沐泽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巷子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落叶的声音。
“是看错了吗？”他摇了摇头，加快脚步，没再多想。
临近中午，林沐泽拎着几大袋菜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了排骨汤的香气。
李奶奶正在厨房忙碌，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精神好了些，正和李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看到他回来，老爷子笑着说：“沐泽回来了？快洗手，你李奶奶炖的排骨汤，香得很。”
午饭时，老爷子难得多喝了半碗汤，还吃了几口青菜。
林沐泽看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下午，李奶奶要回去照看宠物店，临走前还反复叮嘱林沐泽，要是爷爷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林沐泽寸步不离地守着爷爷。
老爷子腿上的伤口在药膏的作用下渐渐愈合，结痂的地方开始发痒，可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常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有时候林沐泽跟他说话，他都反应不过来，眼神也越来越浑浊。
林沐泽无数次提出要去医院，都被老爷子以“冬天犯困、浪费钱”为由拒绝。
他只能每天变着花样给爷爷做清淡的饭菜，按时换药，守在旁边，生怕出什么意外。
这天傍晚，李奶奶又来送晚饭，林沐泽趁机出门，想去买些爷爷常用的感冒药和退烧药——最近降温，他怕爷爷着凉。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老旧的巷子镀上了一层暖光。
路过那片熟悉的树林时，一道洁白的身影再次闪过，这一次，林沐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女孩，身形纤细，就站在树林边缘。
他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狂跳起来。小女孩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微光，像薄纱一样，和梦里的身影一模一样！
“你……在叫我？”林沐泽声音发颤，“你是梦里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眼睛很大，像盛满了星光，她对着林沐泽轻轻招手，声音软糯又空灵：“哥哥，那个声音说，快没时间了，你快过来呀。”
“什么没时间了？”林沐泽愣住了，“那个声音是谁？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歪着脑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忆：“我也不知道呀，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他让我转告你，快过来。”说完，她转身就往树林里跑，裙摆飘动，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喂！等等！”林沐泽心里又惊又疑，却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小女孩跑得不快，却总能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还时不时回头，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是在玩捉迷藏。
追了没几步，林沐泽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变了——原本熟悉的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暗的丛林，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金红的光柱，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惊，猛地回头，身后的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幽暗丛林，隐隐传来恐怖的低吼声。
林沐泽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
“这……这是真的？”他浑身发抖，那种噩梦照进现实的恐惧，让他几乎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