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这一章很挑战读者的血压,不喜欢的话可以跳章。反正今天是连更两章,无所谓的。)
这个春节是一首独特的乐章,奏响了江澜和褚嘉仁相识 28 年后首次共度除夕夜的序曲。
回溯到 28 年前,那时江澜刚从大学毕业,青春洋溢,23岁,花开正盛。彼时的江海集团,不过是个50人左右的小公司,正努力从经营几家传统大饭店的暴发户,朝着规模化、正规化的现代企业转型。
初出茅庐的江澜,从公司最基础的财务工作干起,成为了一名普通会计。而褚嘉仁,当时也只是个基层窗口单位的小公务员。就在江澜月复一月在窗口办业务的过程中,两人相识相知,结下了缘分。
今年刚进腊月,江澜和褚嘉仁早早便商定,共度一个完整的春节,不再被世俗的名分拖累,暂且忘记各自的家庭。
江澜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核心城区有好几套房产,其中一套超 200 平米的高级公寓,她最喜欢,前两年搬进来做了和褚嘉仁的 “家外家”。
公寓毗邻使馆区,周边配套设施一应俱全,闹中取静,私密性特别好。与那些廉价的玻璃幕墙摩天大厦不同,这片隐匿在绿荫中的新中式建筑,外观简洁大气,线条流畅,采用了质感上乘的石材做外墙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射着低调而奢华的韵味。
步入公寓大堂,仿若踏入了一座艺术长廊。地面铺设着来自意大利的拼花地砖,纹理细腻且自然,每一块都独一无二。天花板上,造型别致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与墙壁上精心挑选的现代艺术画作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既富且贵的氛围感。
走进他们的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窗外宛如油画的使馆区街景,慵懒静谧之感被画框框得恰到好处。客厅内的布置很有些格调,一组由法国知名设计师设计的沙发是主景,采用了高品质的天然织物面料,触感柔软且亲肤,颜色淡雅而沉稳,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就连角落里的酒柜,都像是一座小型的金库,陈列着江澜多年来收藏的世界各地名酒,每一瓶都能证明主人的财力。
除夕上午,两人一同前往高端精品超市采买年货。褚嘉仁推着购物车,眼神始终追随着江澜,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新鲜肥美的生猛海鲜、品质上乘的黑猪肉……不管江澜拿起什么,褚嘉仁都会说“好”“喜欢就买”“你爱吃就行”……
回到家里,江澜搬来梯子,准备挂起那对精心挑选的红灯笼。她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的调整着灯笼的位置,褚嘉仁则在下方紧紧扶着梯子,关切又紧张,一句句“你慢点”“别着急”“挂在这里刚刚好”说得周到又妥帖。
挂好灯笼后,两人又一同来到门口张贴春联。褚嘉仁手持春联踩在凳子上,江澜在一旁帮忙对齐位置“左边再往上一点”“就是这样”“刚刚好”。
当春联稳稳的贴在门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瞬间为他俩的春节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也洽洽是这对春联被贴上的档口,褚攸宁拎着年货回到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家,董沛拉着行李箱回到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家。
江澜虽出身餐饮世家,却对烹饪并不擅长。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爸爸、大哥、二哥,都做过厨师,根本就轮不上最小的女儿进厨房。和董律茂结婚后,有保姆,有专职家厨,完全不用漂亮太太闻油烟味。
这顿年夜饭,自然落到了厨艺不怎么精湛的褚嘉仁身上。褚嘉仁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江澜也破天荒的进了厨房,帮褚嘉仁递一递配菜,剥两瓣蒜。
丰盛的年夜饭,终于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摆满了餐桌。清蒸鲈鱼造型很不错,鱼身上点缀着嫩绿的葱丝、红椒丝,看起来赏心悦目。帝王蟹色泽红亮诱人,只是蒸得火候稍微有些过了一点点。精致的四喜丸子虽然是买的半成品,淋上去的酱汁也算是锦上添花了。清爽的时蔬沙拉,喜庆的山楂发糕,甜美的木瓜炖燕窝……
就在褚嘉仁一盘菜一盘菜的往外端时,另外一个家里,褚攸宁从厨房端出来一盘饺子。
就在江澜一盘菜一盘菜的品尝时,另外一个家里,董律茂、董沣、董沛围坐在餐桌前味同嚼蜡。
江澜轻轻举起酒杯,幸福的看着朱砂痣:“这顿年夜饭,迟到了27年。”
褚嘉仁也举起酒杯,深情的看着白月光:“往后的每个春节,我都陪你过。”
他们的相处,虽有着人到中年才重拾的温情,却始终带着一丝别样的客道。没有普通夫妻间那种随意的烟火气,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与珍视。
吃完年夜饭,江澜和褚嘉仁依偎在沙发里,看着热热闹闹的春晚,五彩斑斓的画面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很有年味儿。
在以往各自家中过年时,这个时间,褚嘉仁还在餐桌前与来拜年的叶家亲戚们喝酒聊天,推杯换盏间,充斥着利益与利益的交换。
而江澜,在自己家里永远扮演着安静的角色。吃完年夜饭,收拾妥当后,她会陪丈夫和一儿一女象征性的看会儿春晚,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卧室,独自发呆。
每年的除夕夜,江澜都有独属于她自己的保留节目,回忆和褚嘉仁分手前发生的事情。
那年的中秋节,江澜第一次带着男朋友去见自己的父母。她满心欢喜,期待着家人和自己一样,欣赏褚嘉仁的才华,满意褚嘉仁的翩翩风度。然而江父却根本没看上这个小伙子。
起初,江澜以为爸爸只是嫌弃褚嘉仁是个工资微薄的小公务员,毕竟爸爸总是热衷于给她介绍生意伙伴家的儿子们,她觉得爸爸嫌贫爱富。
那几个月,江父越是对褚嘉仁表现出不满意,江澜就越执拗的带着男朋友回家吃饭,试图刷足存在感,试图宣讲自己的决心。
直到腊月二十八,江澜又带着褚嘉仁回家给未来的岳父、岳母拜早年。江父的脸色格外难看,甚至有些失态。楚家人离开时,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送走男朋友,江澜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对爸爸发了很大一顿脾气。江父在那天也对女儿坦诚相告,他并非嫌弃楚家人没钱。他回忆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在国营厂的食堂当颠大勺的厨师,吃过不少苦,所以他从不以财富来评判一个年轻人。他看不上的,是褚嘉仁的性格和人品。
混工厂、混社会,下海经商、创办公司,江父自信于阅人无数,没走过眼,笃定这小子是个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人,两眼就能看透这小子的攀附心。而江父眼中的小女儿江澜,被保护得太好,在辨别人品、是非方面,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和幼稚。
江父:“老子有的是钱,用不着再找有钱姑爷!”
江澜:“那您为什么总给我介绍那些家里做生意的人?还说自己不是嫌贫爱富……”
江父:“我只是给你找了些知根知底的孩子,我又没专挑着有钱的人家找。那我现在身边全是这些做生意的人,你总不能让我专门跑回厂区家属院里给你找穷的吧?”
江澜:“爸爸!您就是对他有偏见,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我就不明白了,他哪里不好了?”
江父:“远了不比,就拿小褚和律茂比吧。小褚说话装腔作势,不就是端了碗官饭嘛,你看看他那个德行,扭捏作态的。你再看看人家律茂,家里那么大一家上市公司,人家自负了吗?不但不自负,待人接物还谦谦有礼。”
江澜:“褚嘉仁不也谦谦有礼吗?”
江父:“他那都是装的,律茂是由内而外的家教好。他一个外地穷小子,好不容易认识你这么个傻姑娘,还不削尖脑袋往咱家里钻?律茂不一样,家大业大,能图你什么?单纯中意你这个人?”
江澜:“您还说自己不是嫌贫爱富!”
江父:“你别打岔……我告诉你,正经人,懂事的好小子,女方家长都说了不同意了,就该自己识趣的撒开手。这个小褚,明明在我这里没见过好脸色,还整天缠着你,这是正经人的做派吗?小兔崽子,关公面前耍大刀,以为跟老子女儿扯点情呀爱呀的,老子就拿他没办法了,呸,他妈的!”
江澜:“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我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是我要和他结婚,又不是您。”
江父:“你长这么大,可没跟我这么说过话!好人就不可能撺掇别人女儿和爸爸作对?好人就该像律茂那样,懂进退,不在人家父女之间拱火。”
江澜:“谁撺掇了?这都是我自己想说的话,没人撺掇我。”
江父:“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老子就是不同意,老子就是看不上褚嘉仁。有皮有脸的好小伙儿,谁会一次又一次腆着脸来女方家里装孙子?我难听的话说了好几车,他呢?还不识趣的撒开你,还缠着你谈,谈个球儿,摆明了是要攀高枝儿。要嫁你就嫁给律茂,不嫁给律茂,你就他妈的别嫁了。老子哪怕是把你绑在家里当老姑娘,也不许你跟着那种玩意儿鬼混!”
当江澜摔门而出时,才发现那年的腊月二十八,风很大,夜很黑。
整整一夜,大哥江宁骑着自行车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只恨自己没提前打听打听褚嘉仁住在哪个角落。
二哥江涛被妈妈从牌局里提溜出来,不情不愿的围着玉渊潭喊了一圈妹妹的名字,越喊越觉得没必要,大冷天的,谁会傻到跳湖自尽呢?
腊月二十九,天色蒙蒙亮,江父黑着眼圈从派出所回来。
江母:“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江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便宜了那个王八蛋……”
大年三十,年夜饭一筷子没动,大家都看着江父的脸色,谁也不敢吱声。
江父:“别拿这话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别说是睡了两宿觉,你就是怀上那个王八蛋的孩子,老子也不许你嫁。”
江澜:“爸……”
江父:“爸什么爸,谁是你爸?你跑出去的时候,还知道自己有爸吗?我告诉你,他要还有点人心,你半夜跑他那里去,他就该把你送回家来。就冲他干的这事,老子之前说的每句话,就没冤枉他一个字。明天我和你妈就去找老董商量你和律茂的婚事,你再敢犟嘴,再敢耍浑,老子就到那小杂种的单位找他们领导去,砸了他的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