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是件卫衣，南初晓直接套在衬衫外面，结果袖子短了一大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郑乐捂嘴偷笑，接过卫衣后又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这时郑仪又拿着一套衣服走了回来，和上次正式场合的着装不同，这次选的都是日常休闲款。
试衣间的帘子拉开，南初晓穿着浅蓝色条纹衬衫和米色休闲裤走出来，衬衫下摆随意地扎在裤腰里，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怎么样？”南初晓当着郑乐的面转了个圈，布料随着动作勾勒出流畅的肩线。
郑仪正在给郑乐扎辫子，抬头时呼吸微微一滞，这套衣服将南初晓身上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完美展现，像是高中校园里最受欢迎的学长。
“还行，”她故作镇定地评价 ，“就是有点不适合之后上学穿。”
南初晓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口，突然坏笑着凑近郑仪：
“郑姐是怕我被别人拐跑吗？”
“胡说什么！”郑仪耳根发烫，顺手拿起一件驼色针织马甲扔过去，“加这个试试。”
自从上次…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因此两人的相处也没有之前的拘谨，南初晓接过衣服过，笑了笑后转身回到了换衣间。
换上针织马甲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刻柔和了许多，南初晓低头整理袖口时，额前的碎发垂落，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哥哥看起来像电视剧里的哥哥！”郑乐兴奋地拍手，显然以她现在的文化水平并不能发现自己话里的问题 ，好在在场其他人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店员小姐适时地递来一副没有度数的银框眼镜：
“先生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是现在很火的爆款搭配。”
南初晓怔怔地接过店员递来的眼镜，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金属镜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一时恍惚。
“先生？需要帮您调整一下镜腿吗？”店员小姐关切地问道。
南初晓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不用，谢谢。他的手指微微发颤，缓缓将眼镜架在鼻梁上。
刹那间，世界仿佛被罩上一层薄纱，却又莫名地亲切，这种微妙的不适感让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配眼镜时，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既抗拒又新奇地接受着镜片带来的改变。
穿越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高中时熬夜复习后镜片起雾的瞬间，记得雨天镜框上沾满水珠的触感，甚至记得鼻梁上那两道浅浅的压痕，这些曾经习以为常的细节，在穿越后竟成了被遗忘的碎片。
“奇怪…”南初晓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推了推镜框，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就像战士找回了遗失的佩剑，旅人寻回了走散的老友。
郑乐好奇地凑过来：
“哥哥戴上眼镜好像变了个人！”
南初晓望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仿佛看到两个时空的身影在此刻重叠，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既熟悉又陌生，像是穿越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正隔着时空对望。
将郑乐的头发绑好后，郑仪看向换好装的南初晓，呼吸瞬间一滞，戴上眼镜后，镜中的南初晓瞬间从高中的阳光学长升学成了温文尔雅的大学学长，那种文静亲和的气质让路过的小姑娘们频频回头。
“太危险了，”郑仪喃喃自语，“这套绝对不能穿出去…”
“为什么？”南初晓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
郑仪别过脸去，“容易引发社会治安问题。”
“哦，真的是这样吗？”南初晓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正经，连孩子都快十岁了的女人意外的…纯情？
郑仪匆忙塞给南初晓一件轻薄防晒衣，目送他进入试衣间后才长舒一口气，余光瞥见徐珏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心头突然一紧，好在对方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之后南初晓又接连试了五六套不同风格的衣服，从休闲随性的卫衣牛仔裤，到学院风的针织衫配衬衫，再到活力满满的运动装，最后甚至还试了一套轻奢风格的修身风衣。
等南初晓终于换回自己那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时，已经累得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呼——”南初晓长舒一口气，推开试衣间的门，却看到郑仪、郑乐和徐珏三人正凑在一起，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对着手机指指点点。
“这套剪裁特别显身材…”
“我觉得这个颜色更衬他肤色…”
“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南初晓挑了挑眉，轻手轻脚地靠近，明明刚才还客套生疏的郑仪和徐珏，此刻竟然像多年好友般热烈讨论着，连郑乐都一本正经地参与其中，他摇摇头，默默退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支着下巴耐心等待。
“要不…都买了吧？反正价格也合适。”徐珏推了推眼镜，矜持的表情，声音里却是藏不住的雀跃。
“阿姨说的对！”郑乐猛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期待的看向郑仪。
郑仪看了两人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忘了，来之前小南就已经说了他要自己买？”
直到这时，三人才如梦初醒般四处张望寻找南初晓的身影。
“哥哥！”郑乐眼尖地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南初晓，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去。
南初晓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顺手揉了揉郑乐的发顶，目光越过她看向走来的郑仪：
“讨论出结果了？
郑乐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难得露出几分少女般的活泼：
“我们觉得…都挺好的，”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但妈妈说让你自己决定！”
“我自己决定吗？”
南初晓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静静等待的两人，徐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郑仪的脸上却是明显的期待与鼓励。
“那就都买下来！”
南初晓笑了笑，在郑乐的欢呼声中，豪气的大手一挥。
买完衣服，气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郑仪率先开了口：
“徐医生，我们东西已经买完了，你…”
被郑仪提醒，徐珏才反应过来，不舍得看了眼南初晓，笑着说道：
“我还得去买点东西，那就先告辞了！”
道完别后，目送三人离开，徐珏才转身往食品区走去。
徐珏推着购物车缓步走过零食区，指尖轻轻掠过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
“南初晓…”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购物车轮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应和她内心的思绪。
刚才在服装区，南初晓试穿一套套不同风格的衣服的样子，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徐珏的指尖停在一包抹茶味巧克力上，眼神微微恍惚。
那个曾经在诊疗室里沉默寡言的少年，现在会开玩笑了，会对着镜子转圈，甚至还会调侃郑仪，短短几个星期，变化大得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郑仪，还是因为南初晓本身就内心强大…
“女士，这款巧克力现在第二件半价哦。”导购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谢。”徐珏温婉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两包放入购物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的不是想要的口味，她继续推着车往前走，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南初晓戴上银框眼镜的模样，那双曾经充满戒备的眼睛，如今盛满了生动的笑意。
作为心理医生，她本该为病人的好转感到欣慰，但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却复杂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困惑。
购物车轻轻撞上货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才猛然回神，低头看着几乎空荡荡的购物车，徐珏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只拿了一些薯片和饮料，便向收银台走去。
这样也好。她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
病人痊愈，医生就该优雅退场，但当她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时，指尖却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握手时，少年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