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胤在小庙中睁开双眼，体内劫明境圆满的灵力已彻底稳固。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势尽复，状态比之前更胜一筹。
他不再耽搁，取出那份标注了数个道域据点位置的地图。目光在几个红点间游移，最终落在了距离最远的一座中型城市——墨渊城。
选择最远的据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道域接连损失人手，高层必定震怒，近期必然会加强核心区域及周边要地的戒备。
从边缘地带下手，遭遇强敌拦截的风险相对较小，更适合他逐个击破的计划。确定目标后，他收敛起全部气息，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庙，踏上前往墨渊城的官道。
他昼伏夜出，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行进，极力避免与任何修炼者碰面。太初引气诀在体内缓缓运转，不仅持续锤炼着新增的灵力，更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未遇到预想中的道域巡查队伍。这份异样的平静，反而让何胤心中升起一丝疑虑。道域的反应，似乎过于迟钝了。
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何胤抵达了墨渊城。这座城市规模不小，城墙高厚，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色修士混杂其中，显得颇为繁华。
按照地图标记和以往的经验，道域的据点通常会设立在城中最繁华、信息最灵通的区域，比如最大的酒楼、拍卖行或是某些势力庞大的商会附近。
他先是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家酒楼。酒楼气派非凡，宾客盈门。何胤在对面的茶楼坐了整整一天，神识细致地扫过酒楼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后院柴房都没放过，却未能感知到丝毫熟悉的道域功法特有的那种威严而纯粹的灵力波动。
酒楼内外进出的修士不少，但修为普遍不高，气息驳杂，更像是本地的散修或小家族子弟。
何胤没有轻易放弃。他怀疑据点或许转移了位置，或是隐藏得更深。
接下来几天，他变换身份和装扮，几乎踏遍了墨渊城所有可能设立据点的场所。拍卖行里，他伪装成兜售材料的散修；各大商会中，他假意洽谈生意；甚至连几处知名的暗市和情报交易所，他都冒险潜入查探。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一连数日的搜寻，耗费了大量心神，却一无所获。墨渊城内，似乎根本不存在道域的据点，连最低等的联络点都没有留下痕迹。地图上的标记，在这里失效了。
站在熙攘的街头，何胤微微皱起眉头。这种情况极不寻常。以道域行事之霸道，在一个中型城市不可能完全不设防。
除非……他们主动撤走了。联想到一路而来的顺利，以及之前那个仙蜕境执事临死前的话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道域收缩了。他们必然已经察觉到了多个据点被拔除、甚至有仙蜕境执事陨落的事实。对手显然拥有针对性的手段，并且实力增长迅速。
在摸清底细之前，道域选择了暂避锋芒，将外围的力量撤回，集中固守核心区域，或者正张网以待。
“反应倒是够快。”何胤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他原本计划利用信息差和时间差，在道域全面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地削弱其外围力量，积攒自身实力。如今看来，这个逐个击破的良机已经错失了。对手比他预想的更为警惕和果断。
他转身走进附近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关上房门，布下简单的隔音禁制，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依旧繁忙的人流，目光却变得深远。
直接前往道域在北域的核心区域无疑是自投罗网。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两个仙蜕境初期或许还能凭借太初引气诀的特性周旋甚至险胜，但若是陷入重围，或被更高境界的强者盯上，绝无生路。
必须重新筹划。硬闯不行，就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道域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不可能铁板一块。内部是否有派系争斗？与其他大宗门、甚至与远古家族之间，是否存在可以利用的矛盾？他们对人道气运的贪婪掠夺，是否已经引起了某些本土大势力的警惕和不满？
还有道域的所作所为是否是天道本身的意志，以及如果是天道意志那个作为天道棋子的道域之主。
他们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损坏人道气运增加天道气运增强自身？还是有更深层、更可怕的图谋？这些信息都至关重要。
或许，该换一种思路了。不能再一味地寻找据点进行破坏，那样效率太低，且容易落入陷阱。应该设法切入更宏观的层面，从道域与这个世界其他势力的互动中寻找机会。搅动风云，才能让隐藏在水下的东西浮现出来。
他坐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脑海飞速运转，将目前掌握的有限信息一点点拼凑、分析。墨渊城本身，或许也并非全无价值。
这里距离道域的传统势力范围已经有些距离，是多个宗门势力交汇的区域。道域势力收缩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会不会已经引发了新的动荡？本地势力对道域的突然消失，又是什么态度？
何胤站起身。看来，需要在墨渊城多停留几日了。不过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据点，而是要去听听酒肆茶馆里的流言，去看看几大势力或者远古家族会有什么动向，或许能从这些细微之处，捕捉到下一缕破局的契机。他推开房门，决定先去楼下人声最鼎沸的大堂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