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集群”彻底疯了。球形装置的外壳被里面的意识体撞得全是裂纹，幽蓝色的电弧在缝里窜来窜去，跟垂死挣扎的蛇似的，“噼啪”声听得人心里发毛。虽然精神污染弱了点，但那股子侵蚀感还在，像附骨之疽似的磨着人的意志——根本没时间再犹豫。
“阿杰！数据怎么样了？”沈清焰一边喊，一边举枪对着连接装置的管线猛射。子弹打在合金管上溅起火花，几根管线“嘭”地炸开，冷却液喷了一地，她这么做既是想加速装置崩溃，也是为了给阿杰开路。
“再给我三十秒！就三十秒！”阿杰咬着牙往前冲，脸上全是汗。扑面而来的热浪里混着臭氧和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像是意识被烧焦的味道，呛得他直咳嗽。他冲到装置侧后方的控制台前，手指在便携终端上飞快点按，数据线“嗖”地一下插进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行行代码。
顾北辰守在他旁边，像块扎在地上的石头。天花板和墙缝里钻出来不少蜘蛛型机器人，是研究所的残余防御，他抬手就是几枪，精准打爆机器人的核心，金属碎片“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放心弄，有我在！”
另一边，沈清焰和“剃刀”盯着那随时要炸开的球形装置。沈清焰心里还记着司徒雅的警告——“高阶看守”到底在不在？要是在，什么时候会出来？这念头跟根刺似的，让她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
“拿到了！有日志，还有个加密特别高的项目档案，叫‘溯源行动’！”阿杰的声音又激动又紧张，手指还在不停动，“最后一部分是坐标…北纬78°…啊！”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地下空间突然“轰隆”震了一下！这震动不是来自球形装置，而是从更深的地方传过来的——像是有个大家伙在底下醒了，正撞着关它的笼子！头顶的冰层和金属结构“嘎吱嘎吱”响，大块的冰屑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往下掉，砸在地上“砰砰”响。
“是那个看守？它醒了？！”顾北辰猛地抬头，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手里的枪不自觉地对准了震动传来的方向——那是研究所更深的禁区，之前谁都没敢靠近的地方。
“剃刀”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面甲下的呼吸似乎都重了点。连他这种对危险近乎麻木的人，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别管看守了！撤！”沈清焰当机立断，她知道现在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阿杰一把拔下数据线，把存储模块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白了：“走！走！”
顾北辰一边往后退，一边还在开枪打机器人，退到医疗舱旁边时，伸手就去推舱体——“密钥”还在里面躺着，绝不能把他留下。
可灾难来得比想象中更快。球形装置在“剃刀”之前的攻击和内部压力下，终于撑不住了！
一道说不出颜色的光从裂缝里爆出来——像是混了所有色彩，又偏偏显得一片混沌。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都聋了！巨大的冲击波裹着滚烫的金属碎片和意识能量残骸，朝着四周横扫过去！
“小心！”顾北辰只来得及把医疗舱推到一个金属支架后面，自己就被冲击波狠狠拍在墙上。他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溢出血来，旧伤被震裂了，防护服瞬间就被染红了一大片。
阿杰也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存储模块“啪”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滑出老远，眼看就要被乱流卷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剃刀”动了。他没躲，反而迎着冲击波冲了过去——他要去捡那个存储模块！
就在他指尖碰到模块的瞬间，一片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金属碎片掉了下来，跟死神的镰刀似的，直直劈向他的头顶！
“噗嗤——”
金属切入血肉的声音闷得吓人。
“剃刀”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来的金属尖端，火焰还在烧着他的作战服，黑色的布料瞬间就焦了。
“…净化…完成…”他的声音从面甲后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却还是那么冰冷。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存储模块往沈清焰的方向扔过去。
沈清焰伸手接住模块，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血的温热。她看着“剃刀”的身体被幽蓝的火焰裹住，一点点消失在爆炸的火光里——这个偏激、冷漠的执行者，最后用自己的命，完成了他口中的“净化”，还护住了他原本要销毁的“亵渎之物”。
爆炸的余波还在乱撞，整个“灰域”都在塌。更深的地方，看守的撞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是随时要冲出来把他们撕碎。
“快走！”沈清焰嘶声喊着，声音都哑了。她和顾北辰一起推着医疗舱，顾北辰一边推，一边还在咳血，阿杰也挣扎着爬起来，扶着舱体一起往后退。
身后的通道在连环爆炸中不断塌下来，炽热的气浪追着他们的脚后跟，金属碎片擦着他们的身子掉在地上。他们拼了命地跑，几乎是透支着体力，终于冲出了那道正在慢慢关闭的入口，重新回到了北极的永夜里。
运输机的引擎早就启动了，轰鸣声在冰原上特别清楚。他们刚冲上飞机，飞行员就立刻拉操纵杆，飞机在冰原上颠簸着滑了一段，好不容易才飞了起来。
沈清焰扑到舷窗边往下看。只见他们刚才逃出来的山体正在雪崩，大块的冰和石头往下掉，最后形成了一个冒着烟和火的大坑，像大地被撕开的一道伤疤。
“灰域…没了。”阿杰小声说，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沈清焰摊开手，掌心躺着那个染血的存储模块。旁边还有一枚小小的金属片——是“剃刀”刚才跟模块一起扔过来的，边缘被火烧得有点变形。金属片上刻着缄默神殿的徽记，是由直线和锐角组成的，还有一行细密的古老密文，她现在根本看不懂。
庆幸的感觉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剃刀”死了，“密钥”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团队里每个人都带着伤。他们毁了一个“亵渎之巢”，可又引来了更多的谜团——“溯源行动”是什么？北纬78°的坐标指向哪里？那个醒了的看守，会不会追上来？
沈清焰紧紧攥着模块和金属片，看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原之下，肯定还藏着更多“深渊之眼”的秘密，而他们的路，才刚刚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