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不成,你以为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阻止我?”
“……下手轻点。”白景默然片刻,又道。
“放心,死不了。”他挥挥手,斜眸又看了眼白面人,“上车第一件事把伤口包扎……”
“照顾好他。”砰,又是一声关门响,赤月消失在半昏的细雨帷幕下。
“走吧。”稍后,白景也朝外走去,白面人跟着,时刻关注他的状态,一出门,转角就是一道躺着昏迷的身影,不出所料,应该是那人的手笔,如此一想,或许就连那铁门后的锁,也是被特意打开的。
白景想到之前上来前随意一瞥,还有那中年妇女吃惊的表情,心中了然。
细雨打在发梢,黑幕逐渐拉长,这回,应该是真的分道扬镳了。
白景心想,一辆跨地式越野悄然停在身畔。
不久,一辆越野车踏过雨泽湿润的土地冲出这个古朴的村落,又是些时,一辆黑色奔驰和一辆奥迪不知从村子哪处驶出,也朝外边茫茫雨夜驶去,泥地的水洼荡漾,唯余满目沉重的车轮胎印留存。
——呜呜呜呜!!!
“杨晨,别哭了!”
“绝驰,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叔叔他,他明明答应了我,他明明可以……”
“我知道。”
“杨晨,杨叔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会帮你,一定会的……”
水滴浸湿衣衫,砰地一声,一棵粗壮的大树摇曳,枝头纷繁绿叶间积蓄的水珠唰一下,哗哗落下,也令树下那道本就风尘仆仆,满身淤泥的身影,变得更加狼狈。
掺着血色的拳印又一次砸在树上,顾绝驰眸间泛着血丝,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如今的模样,一声声破骂不绝于耳:“该死!”
“该死!!”有时,他都不清楚自己骂的人是谁,是白景,这个毒枭的儿子,还是自己,这个之前明明就已经放下狠话,绝了后路,此刻却依旧在动摇的自己?
他很清楚,或者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位朋友对这件事的执着与仇恨,他同样知道,这些年,凭着杨家的关系,杨晨曾不知几次亲自暗访监狱,询问当年那件事,幸运还活着的那些人,百般手段,只为探出当年那件事潜藏的悬疑……
他知道,他理解,故而即便他的手伸到江海,他也只是视而不见,任由他对郊外监狱里那几人下手。
所以,他也更为清楚,如果真的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以杨晨的脾气,注定会搞事!
可……
“二少?!!”忽然,不远处传来呼喊,顾绝驰一时没反应,待人走近,谨慎上前确定才缓缓开口:“是我,你怎么在这?他俩呢?”
“还在车上待着,气候原因,雨下大了,原本一直在外边拦着我们的那些村民也基本都躲到了屋檐下边,但——”来人挠挠头,有点苦恼:“不知怎的,他们依旧没有将那些挡路的玩意挪开,看架势,这些人似乎打算死磕,真是奇了怪了,我们貌似也没哪将人得罪彻底吧?”
“这个村子确实有问题,我之前也查过,当年的案子……”顾绝驰唰地一下,血拳挥出。
来人一惊,猝不及防狼狈躲窜,险之又险避开一击,再看向眼前之人,却依旧是副摸不着头脑的姿态。
“你模仿地确实很像,但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赤月?”几许僵持,顾绝驰打破沉寂,眸间闪过寒光,一脸凝重看着眼前顶着许鸠面貌的人。
“二少……”许鸠欲言又止,默默退后数步,和树下的男子保持一定距离。
“……”顾绝驰沉默,垂眸瞥了眼上衣口袋染上泥色的对讲机:“你的对讲机呢?”
“哦对,在……”许鸠当即往身上扒拉,然而手却是骤然僵在半途,“对讲机呢?”
身上的重量先一步告诉他答案。
“……一定是那时,哎!”许鸠猛地意识到什么,当即又是一声懊恼地拍击脑门,他再次看向树下之人,低着头,斜视着偷偷打量,不敢对视:“二少,你听我说,我……”
“来的路上,你和谁交手了?”顾绝驰淡问,看着属下身上一身打斗过的痕迹,心中已有猜疑。
“二少,您怎么知道?哦哦,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二少您是不知道,您刚吩咐我去办事时,我趁着雨势刚找到机会偷摸着下车,没走多远就被两人戴面具的人袭击……”
许鸠滔滔不绝,说着自己是如何反应迅速地化解这一劫,又是如何将人甩掉,同时身体也似习惯般重新接近树下那道身影,这回顾绝驰不疑有它,认真听着汇报,心中已有答案:毫无疑问,赤月确实一直在背后关注他们。
而这,无疑也是其手笔。
“嗯?”顾绝驰听着没毛病的汇报心中莫名感觉哪里怪怪的,忽然,眼前下属又是一顿,他微微垂眸,瞳孔骤然一缩,就见眼前的下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平凡的黑色眼眸中泛过洞悉人心的深意,底下是一抹血腥的杀意:“不用猜,其实是你!”
——轰隆!
惊雷划过虚空!
两人一番交手,数招过后,雨幕之中,一道泥泞身影不敌,重重砸落湿土间!
“你很谨慎,这没毛病,值得嘉奖,但很可惜,还是不够狠,尤其遇到的是我!”赤月拍了拍肩上的灰泥,看着地上那道试图爬起的身影,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就这么看着。
“……确实,我没想到,也想不到,堂堂赤月竟然那么喜欢废话!”顾绝驰从地上爬起,双手握拳,重新摆出备战姿势,一脸警惕看着对手。
赤月摇摇头,“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唰一下,狂风舞动发梢,一地噗呲水洼践踏,转瞬间,一只拳头已然来到身前,顾绝驰瞳孔收缩,反激性出手,不料,那一拳竟是巧妙止于眼前,变换手势的顷刻间,一击拍在胸膛之上。
砰!
可怕的力道再次将人击飞,赤月缓缓收手:“正如先前,你应该很清楚,若我不暴露,若是真的有杀你的心,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受教。”顾绝驰又一次从地上站起,他伤得不算重,尽管一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