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金色长虹贯入城门的刹那,整个临江城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原本死寂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扫而空!城头上、街巷间,所有坚守的龙骧会弟兄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会长!是会长回来了!”
“会长神威!会长万岁!”
欢呼声如同海啸,冲刷着连日苦战带来的疲惫与绝望。无数双眼睛热切地追随着那道落在总舵门前广场上的身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近乎狂热的崇拜。
凌绝散去周身耀眼的气晕,露出略显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的面容。他第一时间看向迎上来的萧砚,沉声问道:“猛子情况如何?”
萧砚身上带着多处包扎的伤口,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快速回道:“石堂主伤势极重,胸骨碎裂,内腑受创,更有一股阴寒掌力盘踞心脉,昏迷不醒。苏大夫用尽手段,也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
凌绝眉头紧锁,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走向总舵内临时设立的医馆。萧砚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快速汇报着城内的严峻情况:粮草仅够三日,药材匮乏,伤员众多,士气虽因他归来而大振,但实际战力已十不存一。
医馆内,药味混杂着血腥气,令人窒息。石猛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苏晓正守在一旁,纤细的手指搭在石猛腕脉上,眉头紧蹙,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她看到凌绝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医者的专注取代。
“他怎么样?”凌绝声音低沉。
苏晓轻轻摇头,语气沉重:“外伤虽重,尚可调理。但那阴寒掌力极其歹毒,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心脉生机,我……无能为力。”
凌绝走到床边,看着石猛那如同沉睡般的粗犷面孔,想起往日并肩作战、豪气干云的情景,胸中一股郁戾之气翻腾。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石猛眉心,一缕精纯温和的幽冥血煞真元缓缓渡入。
与对敌时的霸道暴烈不同,此刻的真元在他精妙的操控下,变得如同春风化雨,带着一丝源自生命本源的温热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入石猛体内。
真元过处,石猛体内那顽固的阴寒掌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迅速溃散。那蕴含着火脉生机的力量,更是如同最好的补药,滋养着石猛受损的经脉和内腑,激发他自身的生机。
不过片刻功夫,石猛脸上的金纸色便褪去不少,呼吸也变得有力了一些,虽然仍未苏醒,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
苏晓在一旁看得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她耗尽心力都无法驱散的阴寒掌力,竟在凌绝举手投足间冰消瓦解?而且,凌绝渡入的那股力量,充满了磅礴的生机,与她认知中任何内力都截然不同!
“他暂无大碍,好生调养即可。”凌绝收回手指,对苏晓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向萧砚,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说说外面的情况,还有王元。”
萧砚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汇报:“城外三方联军经会长昨夜雷霆一击,水匪船阵损失惨重,士气崩溃,已不成气候。‘影煞’杀手见势不妙,已趁乱遁走,不知所踪。唯有王元率领的官兵,虽未直接参与混战,损失最小,但仍陈兵城外,未曾退去。”
“王元……”凌绝眼中寒光一闪,“他倒是沉得住气。传令下去,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分发食物,修复城防。半个时辰后,总舵大厅,所有香主以上头目议事!”
“是!”萧砚领命,立刻转身安排下去。
凌绝又对苏晓道:“苏大夫,辛苦你了。城内伤员,还需你多费心。”他的语气比起以往,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缓和。
苏晓看着他风尘仆仆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故事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总舵大厅。
气氛凝重而肃杀。能够到场的头目不足平日一半,且大多带伤,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坚毅,以及望向主位那道身影时的绝对信任。
凌绝端坐主位,虽未刻意散发气势,但那自然流露的威严与昨夜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已让所有人心中凛然。
“会长!”众人齐声见礼,声音洪亮。
凌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开门见山:“城外之敌,暂不足虑。水匪已溃,‘影煞’已遁,唯王元率官兵滞留,其心可诛。然我龙骧会经此一役,亦是元气大伤,当务之急,是恢复元气,稳定人心。”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但,有些账,必须清算!萧军师,将核查清楚、与外界勾结、临阵脱逃、动摇军心者,名单呈上。”
萧砚早已准备好,将一份名单递给凌绝。
凌绝接过,看都未看,直接念出了七个名字。每念出一个,下方便有一人脸色剧变,或瘫软在地,或试图辩解。
“拖出去,依帮规处置。”凌绝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立刻有执法弟子上前,将那七人毫不留情地拖出大厅,片刻后,外面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恢复寂静。
大厅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同时也感到一股畅快!正是这些蛀虫,险些葬送了龙骧会!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凌绝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今后,龙骧会内,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叛会者,杀无赦!”
“谨遵会长号令!”众人心服口服,齐声应诺。
处理完内患,凌绝开始布置恢复事宜。他下令打开龙骧会秘密储备的粮仓和银库,全力保障伤员和弟兄们的供给;命人修复城墙和防御工事;派遣精干人手,暗中清理城内可能残留的敌方眼线;同时,让萧砚以他的名义,起草安民告示,稳定城内百姓情绪。
一系列命令有条不紊,精准高效,展现出了远超从前的掌控力与魄力。众人领命而去,大厅内很快只剩下凌绝与萧砚。
“会长,王元那边……”萧砚面露忧色,“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手握官兵,我们若主动攻击,恐授人以柄。”
凌绝冷笑一声:“他若识相,自行退去,暂且留他狗命。若冥顽不灵……”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有些规则,便不再是束缚。
“我离开这些时日,会中可还有其他异常?关于‘蛇纹’组织,可有新线索?”凌绝转而问道。
萧砚神色一凝:“会长离去后,城中确实多了些生面孔,行事诡秘,似乎也在打探会长您的消息和……住处。我们擒住几个,但都服毒自尽,未能问出太多。不过,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萧砚取出一块小小的、边缘粗糙的黑色骨片,递给凌绝。骨片上,刻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扭曲的蛇形图案。
凌绝接过骨片,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与西北沙盗那块“洛”字令牌同源的阴冷气息。他心中明了,蛇纹组织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
“此外,”萧砚补充道,“前几日,我们截获了一封从京城方向来的密信,是传给王元的。信中使用密语,我们的人只破译出部分,似乎提及……‘洛水有变’,‘速查龙骧会与西北之关联’。”
洛水!
凌绝目光骤然锐利!又是洛水!看来,他必须尽快去一趟了。不仅是为了“平衡之钥”,也是为了摸清蛇纹组织在洛水的布局,以及……王元乃至其背后京城势力,在这盘棋中扮演的角色。
“我知道了。”凌绝收起骨片,心中已有决断,“阿砚,临江城,还有猛子,就交给你了。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萧砚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惊讶,只是郑重拱手:“会长放心!萧砚必竭尽全力,守好基业,等您归来!”
就在这时,燕三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在大厅角落,低声道:“会长,城外官兵有异动。王元似乎……要撤军了。”
凌绝与萧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讶异。王元竟如此果断?
凌绝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外。只见官兵营地果然在有序拔营,旌旗移动,缓缓向着来路退去。
“算他聪明。”凌绝冷哼一声。王元定然是见识了他昨夜展现的力量,知道事不可为,再留下去恐怕自身难保,这才选择暂时退避。
但这笔账,绝不会就此了结。
看着逐渐远去的官兵队伍,凌绝知道,临江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然而,更大的风暴,正在遥远的洛水,以及看不见的朝堂深处酝酿。
他转身,对萧砚和燕三最后吩咐道:“加紧恢复,小心戒备。我走之后,一切事务,由萧军师决断。”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一晃,已出了总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临江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
他需要尽快赶往洛水。
那里,有他必须追寻的答案,也有他必须面对的敌人。
新的征程,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