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轻轻划过手中那件薄如蝉翼的人皮。灯光下，人皮泛着诡异的微光，仿佛还残留着原主人的体温。他抬眼看向跪坐在一旁的林薇，她正用那种混合着痴迷与顺从的眼神望着他，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
“今天的秦昊，表现得如何？”张强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完美无缺，我的秦昊哥哥。”林薇轻声回答，向前挪了几步，将头枕在张强的膝上，“宴会上没有人怀疑。李总还说要和你合作新能源项目呢。”
张强满意地笑了，手指缠绕着林薇的长发。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每天挤地铁上下班，为房贷发愁。直到他在老宅阁楼发现那本泛黄的古籍和伴随它的一把奇异皮刀。
《皮相秘术》，书名用古朴的篆体书写。书中记载了一种古老秘法，通过特制的皮刀和意念操控，能够将人的身体转化为完整人皮，而施术者穿上后即可完全变成那个人。起初他觉得荒诞不经，直到一次意外中，他不小心划伤了同事小王的手臂，意念流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变成了一张完整的人皮。
恐惧过后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他第一个选择的就是富二代秦昊——那个总是高高在上、曾经当众羞辱过他的男人。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简单。在一次私人聚会后，他设法与秦昊单独相处，皮刀轻轻一划，意念流转，短短几秒钟，秦昊就变成了一张完美的人皮。当他颤抖着穿上那层皮囊，镜中出现的不再是平凡的张强，而是英俊多金的秦昊。
更妙的是，秘术让他获得了秦昊的部分记忆和本能，足以让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而最大的惊喜是林薇——秦昊的青梅竹马。最初张强还担心会被她识破，但林薇似乎完全没有怀疑。相反，她比以前更加亲近“秦昊”，那种痴迷和依赖与日俱增。
直到一周前，张强忍不住向林薇坦白了一切。他原以为会看到恐惧和厌恶，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皮刀，必要时将她也变成收藏品。
但林薇的反应出乎意料。
“我知道，”她轻声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我早就知道了。”
张强震惊得说不出话。
“以前的秦昊哥哥，从不会那样看我。”林薇走近他，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神从来不会为我停留这么久。你不会知道，你扮演的秦昊，比真正的他好上一千倍。”
那一刻，张强意识到他找到了同类。
“今天想要扮演什么？”张强收回思绪，低头问林薇。
林薇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的人皮太少了，不是吗？应该多窃取些皮囊，扩大我们的收藏。”
张强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记得那天我们去实验小学吗？那对教师闺蜜，苏婷和周雯。”林薇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她们多美啊，尤其是穿着丝袜和连衣裙的样子。想象一下，成为她们，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
张强的心跳加速了。自从获得这种能力后，他最享受的就是能够体验不同人生的感觉。每个人皮都像是一本等待阅读的书，一个等待扮演的角色。
“小学老师...”张强沉吟道，“倒是从未尝试过的角色。”
“而且她们是闺蜜，关系亲密，经常一起活动。”林薇补充道，“不会有人怀疑为什么她们总是和我们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
张强笑了，他知道林薇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计划。自从坦白之后，林薇不仅完全接受了他的秘密，还成为了积极的共谋者。她的服从和配合几乎到了令人不安的程度，有时张强甚至觉得她比自己更享受这种皮囊游戏。
“那就这么定了。”张强抚摸着手中秦昊的人皮，小心地将其收起放在特制的保存箱中。箱子里已经挂着五张不同的人皮，每张都代表着他曾经扮演过的角色。
林薇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了一件淡蓝色连衣裙：“那么，我们明天就开始准备？”
张强点头，从背后环住林薇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先搜集信息，摸清她们的日常行踪。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
“当然，我的秦昊哥哥。”林薇转过头，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接下来的三天，张强和林薇以各种身份接近实验小学，暗中观察苏婷和周雯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这两位年轻老师确实形影不离，同住一个公寓，每天一起上下班，甚至连周末逛街都总是在一起。
“真是完美目标。”张强在车里低声说，透过望远镜看着操场上的苏婷和周雯。苏婷正在教孩子们跳绳，而周雯则在一旁指导一群孩子画画。
“明天是周五，她们照例会在下班后去新天地购物中心逛街吃饭。”林薇翻看着记录本，“那里人流量大，停车场监控有盲区。如果在那里动手...”
张强点头：“就明天。”
周五傍晚，苏婷和周雯说笑着走向停车场。一周的教学工作结束，两人计划好好享受周末时光。
“听说三楼新开了家意大利餐厅，评价不错。”苏婷晃了举手袋，“我带了打折券。”
周雯挽住她的手臂：“那就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看衣服？我需要买条新连衣裙，下周同学会穿。”
“又是为了那个陈学长吧？”苏婷揶揄道。
两人笑作一团，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中有人注视着她们。
张强和林薇已经提前蹲守在停车场角落的一辆黑色SUV内。张强手中紧握着那把古老的皮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记住，必须同时出手，不能让另一人有机会呼救。”张强低声嘱咐。
林薇点头，手中同样握着一把皮刀——是张强按照古籍上的方法为她特制的。令人惊讶的是，皮刀在林薇手中似乎更能发挥威力，仿佛她天生就适合使用这种秘术。
“苏婷交给我，你负责周雯。”林薇说，眼睛紧盯着目标。
两位老师走近她们的轿车，周雯正在包里翻找车钥匙。
“就是现在。”张强低声道。
两人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苏婷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刚要转身，林薇的皮刀已经轻轻划过了她的手臂。
不可思议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苏婷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短短三秒内，她的身体开始塌陷、变平，最终化成了一张完整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张强也完成了对周雯的转化。周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地上另一张人皮。
“快！”张强迅速收起两张人皮，林薇则利落地捡起两位老师掉落的物品和衣物。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停车场依旧安静无人。
回到郊区的秘密别墅，张强将两张新获得的人皮小心地挂在特制的支架上。在柔和的灯光下，苏婷和周雯的皮囊看起来既诡异又美丽，每一处细节都完美保留，甚至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谁先试？”林薇兴奋地问，眼睛不停在两副皮囊间流转。
张强打量着两副人皮：“苏婷看起来更稳重一些，适合我先试穿。周雯更活泼，你可以试试。”
林薇点头，小心地取下周雯的人皮。人皮入手冰凉柔软，仿佛最上等的丝绸。她走到特制的更衣间，开始穿戴程序。
张强则拿起苏婷的人皮。穿戴人皮的过程他已经十分熟练：先从腿部开始，慢慢向上拉伸，让人皮完美贴合每一寸肌肤。当头部也完全覆盖后，一种奇异的融合感会传遍全身，接着是原主人的记忆碎片和本能涌入脑海。
几分钟后，镜中出现的不再是张强，而是小学老师苏婷。他——或者说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完全真实。连声音都变成了苏婷温和的嗓音。
“太神奇了。”‘苏婷’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惊喜。
更衣室门打开，走出来的不再是林薇，而是完完全全的周雯。她转了个圈，连衣裙下摆飞扬起来。
“怎么样，像吗？”‘周雯’问，连语气和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苏婷’点头：“完美。来，试试看能不能获取更多记忆。”
两人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努力接收原主人的记忆碎片。这是皮相秘术中最精妙的部分——不仅能获得对方的外貌，还能获取部分记忆和能力。正是这一点让他们的扮演天衣无缝。
‘苏婷’最先睁开眼睛：“明天有一堂公开课，教导主任会来听课。”
‘周雯’也睁眼笑了：“幸好，是数学课，你的强项。而我——”她突然皱眉，“明天要见家长？陈浩然的爸爸又要求谈他儿子的问题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种获取他人人生的刺激感令他们沉醉。
第二天清晨，两位“老师”准时到达实验小学。门口的保安老张一如既往地打招呼：“苏老师，周老师，今天来得挺早啊。”
“公开课，得提前准备一下。”‘苏婷’用恰到好处的温和语气回答。
走进校门，孩子们活泼的问候声此起彼伏。张强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被这么多孩子尊敬地称呼为“老师”。一种奇异的责任感在他心中萌生。
三年二班的教室里，张强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四十多双明亮的眼睛。通过苏婷的记忆碎片，他得知今天要讲的是乘法分配律。令他惊讶的是，当他开始讲解， words似乎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仿佛他真的是个经验丰富的数学教师。
“任何数乘以0都等于0，这是因为乘法本质上是重复加法，而重复0次就是没有...”他讲解着，看到孩子们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课间时分，真正的考验来了。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拍了拍‘苏婷’的肩膀：“苏老师，公开课准备得怎么样？需要我帮你看看教案吗？”
从记忆中，张强认出这是年级组长赵老师。他稳住心神，模仿着苏婷惯有的谦和表情：“差不多准备好了，赵老师。课后能请您指点一下吗？”
“当然可以。”赵老师笑着说，完全没有怀疑。
另一边，林薇扮演的周雯正在美术教室里接待一位家长。陈浩然的父亲看上去彬彬有礼，但言语中透露出对儿子过分的要求。
“周老师，我希望浩然能在下个月的少儿绘画大赛中获得名次，这对他将来申请名校很重要。”陈先生推了推金边眼镜，“您能否额外给他做些指导？”
‘周雯’保持着专业微笑：“陈先生，浩然很有天赋，但更重要的是让他享受创作的过程，而不是一味追求奖项。”
陈先生皱眉：“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
林薇内心冷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被父母这样逼迫。她突然有种冲动，想用皮刀把这个功利的父亲也变成收藏品。但她只是继续微笑：“我会注意培养浩然的创造力，这才是长远来看最重要的。”
一天的教学工作结束，两位“老师”回到办公室。张强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留恋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当他看到那些孩子认真听讲的眼神，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感觉如何？”回公寓的路上，‘周雯’轻声问。
“比想象中...有趣。”‘苏婷’承认，“那些孩子，他们真的把你看作知识的源泉，人生的指引者。”
林薇轻笑：“但你不会忘记我们只是在扮演吧？今晚就该脱掉这身皮囊了。”
张强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按照计划，他们只体验一天就应该离开，让苏婷和周雯“意外失踪”。但不知为何，他有些不舍。
回到苏婷和周雯合住的公寓，张强仔细打量着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照片墙上满是两位老师与学生的合影，书架上塞满了教育类书籍和教学资料，冰箱门上贴着课程表和孩子们送的可爱图画。
“看这个，”林薇拿起一个相框，里面是苏婷和一群特殊需要儿童的合影，“背面写着‘我最骄傲的一天’。”
张强接过相框，突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上心头：苏婷耐心教导一个自闭症男孩写字，经过数月努力，男孩终于第一次写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的喜悦和成就感如此真实，让张强的心跳都加快了。
“不对劲。”张强突然说。
“什么不对劲？”林薇问，正在尝试周雯的连衣裙。
“这些记忆...这些情感...”张强按住太阳穴，“太强烈了，仿佛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林薇走过来，关切地看着他：“秘术书上说过，长时间穿着人皮可能会受到原主人情感和记忆的影响。但我们才穿了一天而已。”
张强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嬉戏的孩子们。苏婷的记忆不断涌入：她第一个学生的笑脸，教师节收到的手工贺卡，那个曾经的问题学生后来考上重点中学后特地回来感谢她...
“也许我们该多留几天。”张强突然说。
林薇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计划是体验一天就离开。”
“这是最好的伪装，不是吗？”张强转身，语气变得急切，“如果有人调查她们的失踪，谁会怀疑她们自己呢？我们可以完美地扮演下去，直到风波过去。”
林薇若有所思：“你说得对。而且...”她嘴角扬起神秘的笑，“扮演教师也挺有趣的。”
于是，一天变成了三天，三天变成了一周。张强和林薇完全沉浸在了教师角色中。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表现得异常出色——张强借助苏婷的记忆碎片，竟然真的成了一位优秀的数学老师；而林薇则发掘出周雯的艺术天赋，指导的学生作品获得了市级比赛一等奖。
周五下午，学校组织秋游，带领孩子们去郊野公园观察大自然。张强和林薇与其他老师一起，带着三年二班的孩子们走在林间小道上。
“苏老师，看！我找到了一片完美的枫叶！”一个小女孩兴奋地跑过来，举起手中的红叶。
张强——现在的苏婷——弯腰仔细欣赏：“真漂亮，叶脉如此清晰。记得我们上课学过的吗？枫叶是什么形状的？”
“手掌形！”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张强笑了，那种成就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注意到林薇——周雯正带着一群孩子在湖边写生，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她看起来那么自然，仿佛生来就是周雯。
傍晚，孩子们被家长接走后，张强和林薇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下周一就要期中考试了。”张强自然而然地说，然后突然愣住——他完全代入了苏婷的角色，甚至开始担心学生的考试成绩。
林薇似乎也心事重重：“今天校长找我谈话，说希望我负责下学期的新艺术课程开发。”她停顿了一下，“我居然很兴奋地答应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我们是不是...”张强迟疑地开口，“太过投入了？”
林薇点头，眼神复杂：“但我从没想过，正常的人生会是这样。被人尊重，被人需要，做有意义的工作...”
回到公寓，张强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身体。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自己原本的模样，却发现张强的脸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反而苏婷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的童年，她的大学时代，她选择教师这个职业的初衷...
“不！”张强猛地关掉水龙头，盯着镜中的苏婷的面孔，“我是张强，我只是在扮演。”
但镜中的苏婷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真实的恐慌。
那晚，张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不是苏婷，也不是张强，而是皮相秘术的创始者——一个古代巫师，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丑陋外貌而发明了这种秘术，最终在无数次变身中迷失了自己，忘记了本来面目。
清晨醒来，张强冷汗涔涔。他摇醒身边的林薇：“我们得脱掉这身皮囊，就今天。”
林薇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然后点头：“我也做了奇怪的梦。梦见周雯的记忆，她的初恋，她为什么选择当美术老师...”
两人决定当晚就回归本来身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早晨刚到学校，校长就召集紧急会议：一名教育局领导突然决定来实验小学视察，随机听课。
“苏老师，周老师，你们是我校的年轻骨干，请务必展现出最好的教学状态。”校长严肃地说。
无奈之下，张强和林薇只能继续扮演。上午十点，教育局领导果然走进了三年二班的教室。张强稳住心神，继续讲解应用题。令他惊讶的是，他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更加挥洒自如，甚至即兴发挥出了几个教学妙招。
课后，领导高度赞扬了“苏老师”的教学方法，甚至表示要在全市推广。
“您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领导握着张强的手说。
那一刻，张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瞥见走廊另一端的林薇，她正带领学生布置美术展览，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傍晚，所有视察活动结束后，张强和林薇疲惫地回到公寓。
“今天你看到了吗？那个小胖子刘明，他终于搞懂了鸡兔同笼问题后的表情。”张强边说边倒了两杯红酒。
林薇接过酒杯，眼神闪烁：“还有我那边，那个从不说话的女孩小雅，今天居然主动展示她的画作了。”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各怀心事。
“我们...”林薇终于打破沉默，“也许不必急着脱掉这身皮囊？”
张强抬头看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这很危险，”张强说，“我们可能会迷失自己。我昨晚梦到了秘术的创始者，他在无数次变身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
林薇靠近他，握住他的手：“但也许那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成为的人。而我们...”她顿了顿，“我从来没有像做周雯这样快乐过。被人尊重，被人需要，做真正有意义的工作...”
张强凝视着杯中晃动的红酒，想起白天课堂上孩子们明亮的眼睛，那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是他作为张强时从未体验过的。
“我们可以定期脱掉皮囊，保持自我认知。”林薇提议道，但她的声音缺乏说服力。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两人惊讶地对视——很少有人会来拜访苏婷和周雯。
张强通过猫眼看去，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门外站着两名警察和一位神情焦虑的中年妇女——那是苏婷的母亲。
“苏老师，周老师，请问在家吗？”一位警察开口问道，“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
林薇惊慌地看向张强，用口型问：“怎么办？”
张强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不能在这里暴露，否则一切就完了。但若是拒绝开门，只会更加可疑。
“记住，我们现在就是苏婷和周雯。”张强低声对林薇说，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打开了门。
“警察同志，妈妈？怎么了？”他模仿着苏婷的语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和关切。
苏母急切地走进来拉住‘女儿’的手：“婷婷，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回妈妈电话？我担心死了！”
张强心里一沉——他完全忽略了苏婷还有家人这回事。这些天他太沉浸在教师角色中，忘记了现实世界的复杂关联。
“对不起妈妈，最近学校太忙了，期中考试又要到了...”他勉强编着借口。
一位高个警察开口：“苏老师，周老师，我们接到报案，有关秦昊和林薇的失踪案。监控显示他们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实验小学附近，请问你们最近是否见过这两个人？”
警察拿出两张照片——正是张强和林薇原本的模样。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苍白。张强急忙接过话头：“好像有点印象...但每天见到的人太多了。他们是干什么的？”
“秦昊是秦氏集团的公子，林薇是他的女友。”警察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他们失踪已经一周了，家人非常着急。”
苏母插话：“婷婷，你不是上周还说在商场遇到了秦先生和他的女朋友吗？还说他们看起来很恩爱。”
张强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完全没想到苏婷居然见过秦昊和林薇，更糟的是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啊，对，我想起来了...”张强勉强笑道，“但就那么一面之缘，没什么特别印象。”
警察点头记录着，但眼神中的怀疑并未消失：“如果想起什么细节，请立即联系我们。另外...”他顿了顿，“最近请小心些，失踪案可能不止这一起。”
送走警察和苏母后，张强和林薇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我们得离开这里。”最终张强开口，“今晚就脱掉皮囊，消失。”
林薇却摇头：“那样更可疑。警察刚来问过话，我们就失踪？他们会立即追查到底。”
“那你说怎么办？”
林薇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继续扮演。完美地扮演苏婷和周雯，直到风波过去。我们是他们最后询问的人，如果表现得有任何可疑，都会引起怀疑。”
张强沉默了。他知道林薇说得对，但同时也感觉到这是一个危险的转折点。每多穿一天人皮，他们就离原来的自己更远一步。
“而且...”林薇轻声补充，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玩耍的孩子们，“你真的舍得离开吗？舍得这些孩子？舍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张强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二天，三年二班的数学课上，张强站在讲台上讲解分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孩子们认真的小脸上。当一个总是跟不上进度的孩子突然举手正确回答了问题，那种绽放的笑容让张强的心中涌起暖流。
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放学后，张强和林薇来到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林薇搅拌着杯中的拿铁，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张强愣了一瞬，然后意识到林薇问的是“秦昊”和“林薇”的第一次见面。他努力回忆着秦昊记忆中的碎片：“是在...你父亲的生日宴会上？”
林薇摇头，眼神变得深邃：“不，那是我和林薇的第一次见面。我问的是张强和林薇。”
张强手中的咖啡勺哐当一声落在碟子上。他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周雯”，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林薇怎么可能如此熟练地使用皮刀？怎么可能如此自然地接受这超现实的一切？
除非...
“你不是林薇。”张强压低声音，心脏狂跳，“你到底是谁？”
“周雯”的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我从未说过我是林薇。那天晚上，当你向‘林薇’坦白秘密时，真正的林薇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张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那你...你是谁？”
“周雯”——或者说，占据周雯皮囊的未知存在——轻轻啜了口咖啡：“和你一样，是个玩家。只不过我玩这个游戏的时间...要长得多。”
她放下咖啡杯，眼神变得沧桑：“我已经不记得第一个皮囊是谁了。百年？千年？我扮演过太多角色，以至于忘记了原本的面目。教师，妓女，皇后，乞丐...每一种人生都是一场游戏，但最终都会厌倦。”
张强震惊得说不出话。
“直到我遇见了你。”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个新手，却有着惊人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你和我一样，享受着这种游戏。”
她向前倾身，握住张强颤抖的手：“我们可以一起玩，张强。不只是扮演别人，而是创造属于我们的游戏规则。想象一下，我们可以成为任何人，体验任何人生...”
张强猛地抽回手：“你杀了林薇？”
她耸耸肩：“就像你杀了秦昊。别假装震惊，我们是一类人。”
张强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想起自己如何轻易地杀死秦昊，如何享受扮演他人的感觉，如何在这一周里几乎忘记了回归原本的生活...
也许她是对的。也许他们真的是一类人。
“为什么是小学老师？”最后他问。
“为什么不是？”她笑了，“每一种人生都有其美妙之处。关键是，我们能够选择，能够改变。不像那些凡人，一生困在一个躯壳里，一个角色中。”
她再次握住张强的手，这次他没有抽回。
“我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搭档，”她轻声说，“收集更多皮囊，体验更多人生。永远新鲜，永远不厌倦。”
窗外，夕阳西下，放学的孩子们欢声笑语地走过。张强看着那些平凡的人们，突然感到一种优越感。他们被困在单一的人生中，而他和她，却可以拥有无数种可能。
“那么，”张强最终开口，声音平静下来，“接下来你想扮演什么？”
她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我听说市政府即将新来一位年轻有为的市长和他的夫人...”
张强微微笑了。当他再次看向窗外时，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第二天，三年二班的孩子们发现苏老师有些不同了。她的数学课依然精彩，但那种温暖的关怀似乎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课间休息时，一个小女孩跑到办公室，送给“苏老师”一幅自己画的画：“老师，送给你！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张强接过画，看着上面稚嫩的字迹“送给世界上最美的苏老师”，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那涟漪就平息了。
他摸摸女孩的头，微笑着说谢谢，然后在那幅画被收进抽屉的瞬间，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目标——那位年轻市长的皮囊，一定会是件不错的收藏品。
放学的铃声响起，张强和林薇并肩走出校门。
“今天收集到了多少‘苏老师’的记忆？”林薇随口问。
“足够应付了。”张强回答，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今晚我们去看看那位市长先生的行程。”
他们走过操场，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个孩子跑过来拥抱告别，他们熟练地回应着，笑容完美无瑕。
但在那完美的表象下，某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当他们走到校门口时，张强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苏婷站在窗前，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
然后那幻影消失了。
张强转身，跟上林薇的脚步，两人消失在熙熙攘的人群中，就像水滴融入大海，不留一丝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变成谁。
而这，正是游戏最迷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