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声门锁被拧开的轻响,像一根细针,猛地扎破了沈聿深脑中紧绷的弦!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刚刚结束的那通来自地狱的电话,林卫国那扭曲声音带来的寒意还未散去,这突兀的开门声,直接将病房里的空气冻成了冰!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死死钉在病房门上!
门,被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只穿着医院常见的深蓝色保洁员制服袖子的手,搭在了门框上。那手背皮肤略显粗糙,指关节粗大,是常年干体力活的痕迹。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林晚在药物作用下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监护仪规律的心跳声,此刻听在沈聿深耳中,却像放大了无数倍的鼓点,敲打着他的神经。
门外的人似乎也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只搭在门框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试探。
沈聿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林卫国刚打完电话,立刻就有人推门?是巧合?还是……那通电话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一个行动的指令?!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动作轻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完全顾不上了。他的位置正好处于门后视角的盲区,目光锐利地锁住那条门缝,右手已经悄然探向腰后——那里藏着一把贴身携带的战术匕首。阿成呢?!他就在门外守着!
几秒钟的僵持,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门缝被推得更开了一些。
一个穿着全套医院保洁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中年女人,微微低着头,侧着身子挤了进来。她手里推着一辆常见的清洁小车,上面放着水桶、拖把、抹布和消毒液瓶子。
“打扰了,房间清洁。”女人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显得有些沉闷,带着点本地口音,听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疲惫感。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沈聿深,也没有看床上的林晚,目光似乎只专注在自己脚下的地面和那辆清洁小车上。
她动作麻利地将小车推到病房靠墙的空地,拿起拖把,开始低头拖地。动作熟练,拖把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她拖得很仔细,从门口开始,一寸寸地往里面挪动。
沈聿深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全身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紧紧锁定在这个突然闯入的清洁工身上。
* **制服:** 深蓝色,医院统一发放的样式,洗得有些发白,但还算干净。尺寸……似乎有点不太合身?袖口和裤腿略显肥大。
* **身形:** 中等个子,体型微胖,符合一个常年干体力活的中年妇女形象。走路姿势……有点过于刻意的微微佝偻?
* **动作:** 拖地的动作很熟练,但……频率似乎有点快?不像是在认真清洁,倒像是在……完成任务?而且,她始终刻意避开靠近病床的区域,尤其是沈聿深所站的位置,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 **眼神:** 这是最关键的!她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一直低垂着,视线牢牢锁在拖把和水桶上,仿佛对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毫无兴趣。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透着一股不寻常!
太刻意了!一个正常的清洁工,进入VIp病房,看到家属在,通常会抬头打个招呼,或者询问一下是否需要避开、哪里需要重点清洁。这种完全无视、只专注于地面的状态,更像是……在避免眼神接触!在隐藏什么!
沈聿深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怎么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林卫国那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这就是他的“见面”方式?派一个乔装的清洁工来打探虚实?还是……有更危险的目的?
清洁工已经拖到了病房中央的位置。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拖把在水桶里涮了涮,拧干,又开始拖另一片区域。水桶里的水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沈聿深的右手依旧按在腰后匕首的柄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呢?万一……这是林卫国的试探,逼他先出手暴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清洁工沉默地工作着,沈聿深沉默地观察着。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晚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凝滞,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终于,清洁工拖到了靠近洗手间门口的位置。她停下了动作,直起腰,似乎微微舒了口气。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沈聿深瞳孔骤缩的动作——
她没有继续拖地,也没有收拾东西离开,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不再低垂,而是直直地、越过沈聿深的肩膀,投向了他身后——病床上沉睡的林晚!
那双眼睛!虽然隔着口罩看不全表情,但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和回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的、如同看待物品般的专注!这眼神,沈聿深太熟悉了!和他想象中林卫国从门缝后窥视林晚的眼神,何其相似!
沈聿深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杀意如同实质般迸发!
“你在看什么?”沈聿深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直接截断了清洁工投向林晚的视线。
清洁工似乎被他突然的质问惊了一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迅速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没……没什么,先生。我看这位小姐睡得很沉,怕吵到她……问问您,洗手间需要现在清洁吗?”
这个借口……太生硬了?
沈聿深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住她低垂的头顶和露出的那截后颈。就在她刚才抬头又迅速低头的瞬间,沈聿深似乎瞥到……在她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皮肤上……好像有一小块不规则的、颜色略深的……印记?是胎记?还是……别的什么?
“不需要。”沈聿深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现在出去。病人需要绝对安静。”
清洁工的肩膀似乎又缩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她快速收起拖把,胡乱塞进水桶里,推起小车,动作显得有些仓促,甚至带倒了旁边一个空的输液瓶支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她手忙脚乱地扶好支架,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推着小车,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门口,始终没有再看沈聿深一眼。
病房门被她从外面轻轻带上。
沈聿深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追,也没有放松警惕。他快步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向外看去。
走廊里,那个穿着保洁制服的身影正推着小车,低着头,匆匆走向电梯间的方向。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沈聿深立刻拿出加密手机,拨通了阿成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迫:
“阿成!立刻!拦住刚才从林小姐病房出去的那个女清洁工!穿深蓝制服,推清洁车!别让她离开医院!我马上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阿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严肃起来的声音:“是!老板!我就在护士站这边,刚看她过去!我马上去追!”
沈聿深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林晚,确认她无恙,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病房门,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他朝着阿成声音消失的方向疾步走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那个女人……后颈上的印记……那冰冷的眼神……还有她仓皇逃离的样子……
她绝对有问题!
沈聿深转过拐角,前面就是通往电梯厅的走廊。他远远看到阿成正站在电梯厅门口,神色凝重地四下张望。
“人呢?”沈聿深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喘息。
阿成转过身,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老板,晚了一步!我追过来的时候,电梯刚下去!旁边的楼梯间门……好像动了一下,但我推开门看,里面没人往下跑!”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沉!他冲到电梯厅,三部电梯的指示灯,一部显示正在下行,已经快到一楼;另外两部还在高层。
“该死!”他低咒一声,立刻按了下行键,同时对阿成吼道:“通知安保封锁所有出口!特别是员工通道和后门!调监控!快!”
他焦躁地盯着那部正在下行的电梯数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个女人,那个可疑的清洁工,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日常手机,是那部特殊的加密机!
沈聿深立刻掏出来,屏幕上闪烁着一个被标记为“深渊节点 – 活跃”的加密信号源!是“夜枭”的紧急通讯!
他迅速接起:“夜枭!说!”
“老板!”夜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刚刚截获到‘深渊’节点发出的一条加密指令!指令目标……定位……就在您所在的医院内部!具体位置……在……在地下三层……设备层!指令内容……是……是‘清除痕迹’!”
地下三层?设备层?清除痕迹?!
沈聿深的血液瞬间冰凉!那个女人……难道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行动……在地下?!
林卫国……他的目标根本不是病房,而是……温伯可能留下的、更深层次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