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尖叫仿佛还在冰冷的病房墙壁间回荡,带着未散的恐惧余音。
水杯碎裂的声音、阿成的怒吼、飞刀钉入门框的闷响……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她蜷缩在床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视线死死盯着那个伪装成护士的袭击者,对方脸上最后那抹诡异的微笑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那个弯腰捡“录音机”的动作,那一声刻意压低的、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呼吸声……和记忆中那个黑暗雨夜,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她耳边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是他!他又来了!或者,是他派来的!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
“站住!”阿成的怒吼如同惊雷,他手中的枪稳稳指着那个假护士,眼神锐利如鹰隼。然而,对方动作异常敏捷,借着病床和陈医生身体的遮挡,像条滑溜的泥鳅,猛地向门口窜去!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能让他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病房门口,那个穿着米白色长裙、卡其色风衣的身影,无声地、几乎像从走廊的阴影里生长出来一般,完全堵住了去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病房里混乱的声响瞬间沉寂下来,只剩下林晚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角落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的“嘀嘀”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门口的光线勾勒出那个女人的轮廓。她身姿挺拔,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惊慌,也不愤怒,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被打翻的水杯、湿漉漉的地面、惊魂未定的陈医生、持枪戒备的阿成,最后,那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了病床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林晚脸上。
林晚被她看得心头一紧。那眼神……太奇怪了。没有关切,没有询问,只有一种……审视?或者说,一种穿透性的观察?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成色。
空气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阿成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警惕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和试图夺路而逃的假护士之间移动。陈医生则完全吓懵了,脸色比林晚好不了多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个被堵住的假护士显然也没料到门口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猛地刹住脚步,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急躁,右手下意识地又摸向腰间——那里很可能还藏着另一把刀或者其他武器。
门口的女人仿佛没看到假护士的动作,也完全无视了阿成黑洞洞的枪口。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林晚身上,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病房里紧绷的空气,如同冰冷的溪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
“林晚?”她准确地叫出了林晚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在这里?”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激起无声的涟漪。
她是谁?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为什么说“果然”?她也是……林卫国的人吗?是来接替那个假护士完成任务的?还是……别的什么?
巨大的疑问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林晚。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女人,仿佛想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找出答案。
阿成的神经绷到了极限。这个女人的出现太诡异了,时机卡得精准无比。他不能确定她是敌是友。“你是谁?别动!”他低喝道,枪口微微调整方向,将她也纳入了警戒范围。
那女人终于将目光从林晚身上移开,转向了如临大敌的阿成。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枪,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被堵在门口、蓄势待发的假护士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
被堵住的假护士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被堵在这里!趁着门口女人的注意力似乎被阿成分散了一刹那,他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狠狠撞去!同时,他藏在身后的手寒光一闪,又是一把薄如柳叶的飞刀露出锋芒,目标直指女人的咽喉!他要硬闯出去!
“小心!”陈医生吓得失声惊呼。
阿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必须开枪阻止这个亡命徒伤害无辜!
然而——
门口那个女人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超出了那个假护士的预判!那不是慌乱躲闪,而是一种行云流水、仿佛早已计算好的反应。在假护士撞来的瞬间,她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向后微微一仰,同时脚下步伐轻巧错开,整个人如同风中柳絮,轻盈地避开了致命的撞击和刀锋!
她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仅仅是侧身、旋步,动作幅度极小却精准无比。假护士志在必得的一撞一刺,竟然完全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踉跄扑去。
而就在他身体前冲、重心不稳的刹那——
那个女人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电般探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快、准、狠!她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假护士持刀的手腕,看似纤细的手指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猛地一捏一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病房里突兀地响起!
“呃啊——!”假护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手中的飞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腕骨像是被铁钳夹碎了!
这还没完!
女人扣住他手腕的手顺势向下一带,同时另一只手的手肘如同重锤,快如闪电地向上猛击!
“砰!”
沉重而结实的撞击声!手肘精准无比地砸在假护士的下颌骨上!
假护士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眼睛猛地翻白,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过程,从假护士暴起到他瘫软倒地,仅仅过去了两三秒钟!
快!太tm快了!
阿成看得心头剧震!他是专业的保镖,眼力自然不差。这个女人展现出的身手,绝非普通练家子!那是一种经历过实战淬炼的、高效到冷酷的格斗技巧!招招直奔要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到底是什么人?!
陈医生已经吓得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
林晚也惊呆了,恐惧暂时被震惊取代,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个瞬间解决掉凶徒的女人。她看起来那么优雅安静,出手却如此狠辣凌厉!
女人看都没看脚下昏迷的袭击者,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粒灰尘。她缓缓收回手,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而略显褶皱的风衣下摆,姿态从容得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然后,她再次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病床上的林晚。那平静的眼神,与地上昏迷不醒的袭击者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昏迷者粗重的呼吸声(可能是下颌骨碎裂导致呼吸不畅)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
阿成的枪口依旧没有放下,反而更加警惕地对准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她的身手太可怕了,而且身份不明,目的不明!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阿成的枪口。她看着林晚,红唇再次轻启,清泉般的声音在压抑的病房里响起,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林小姐?”
她的目光扫过林晚惊恐未定的脸,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林晚紧紧攥着的、藏在被子下的手——那里面,似乎握着什么硬物(可能是她情急之下抓起的床头柜上的某个硬物,比如玻璃碎片?),缓缓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