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最终确定的蜜月目的地是瑞士,但在行程规划的中途,信子那本厚厚的旅行手册里,关于希腊爱琴海的那几页,总是被翻得格外频繁,页角也微微卷起。那片蓝白交织的梦幻国度,依旧在她心里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像是一个未曾实现却依旧鲜活的梦。
某个周末傍晚,他们刚大致敲定了瑞士的徒步路线,信子合上手册,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东京的夜景,忽然轻声说:“雅治,你看那些灯光,像不像星星掉进了海里?……如果是爱琴海的夜晚,星星会不会更亮一些?”
仁王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核对航班时间,闻言手指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对遥远景色的向往,并不强烈,却清晰可见。
他合上电脑,懒洋洋地靠进沙发:“puri~ 脑子里又在放什么浪漫电影了?”
信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蹭到他身边,拿出手机,点开她收藏的圣托里尼照片递给他看:“你看嘛,真的很漂亮啊。纯白的房子,蓝色的圆顶教堂,好像整个城市都在发光一样。还有那个……据说世界上最美的日落。”
照片上的景色确实无可挑剔,夕阳将白色的建筑染成金黄,蔚蓝的爱琴海如同巨大的宝石,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种极致的浪漫氛围中。
仁王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像之前否定其他地点时那样直接毒舌。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你想去?”
信子愣了一下,老实地点头,又立刻摇头:“想是想……但是我们已经决定去瑞士了呀!而且,你说了那里可能比较无聊……”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贪心或者对已定的计划不满。
“puri~” 仁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拿过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了某张日落照片的背景。照片角落,密密麻麻的游客身影依稀可见。
“看到了吗?”他指着那些小点,“你想象中的‘静谧浪漫’,大概会和这些人一起分享。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实事求是的分析,“单一的岛屿景观,连续看几天可能会产生审美疲劳,活动选择也相对局限。”
他的话像细小的针,轻轻戳破了一些梦幻的泡泡。信子看着照片上那些她之前刻意忽略的人群,想象了一下人挤人等待日落的情景,确实……和独自享有的浪漫有些差距。
“所以,”仁王将手机还给她,重新打开自己的电脑,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把那个画面留在想象里,或许比亲身挤在人群里,更能保持它的‘完美’。”
信子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并非完全否定爱琴海的美,而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为她分析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保护着她心中那个“完美的梦”不至于被可能的瑕疵破坏。
她心里那点小小的遗憾,忽然就消散了。她靠回他身边,轻声说:“嗯,你说得对。还是瑞士好,有山有水,还有小火车。”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而且,是和雅治一起规划的地方。”
仁王没有回应,但放在键盘上的手,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
几天后,信子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扁盒子。她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幅质感极佳的印刷画。画面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圣托里尼伊亚镇的日落,但奇妙的是,画面上没有任何游客,只有空灵的蓝白建筑和绚烂的金色晚霞,色彩饱和得近乎梦幻。画框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手写的花体字 “puri~”。
信子看着这幅画,眼眶微微发热。她立刻明白了。他没有带她去真实的爱琴海,却用这种方式,将她想象中的、最完美的爱琴海风景,定格下来,送给了她。
她将画挂在客厅墙上,每次看到,心里都暖暖的。那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憧憬,而是变成了一个被温柔守护的梦想,一个属于他们之间的、独特的浪漫印记。
真正的浪漫,或许不在于去了哪里,而在于身边的那个人,是否懂得并珍视你的梦想,即使无法立刻实现,也会用他的方式,为你留存一份完美的念想。对信子而言,这份“想象中的爱琴海浪漫”,因为仁王的存在,变得比任何真实的旅程都更加珍贵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