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入口安全区，此刻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
当李慕然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谷中走出时，守在安全区的各宗门执事都围了上来——他们早已通过传讯令牌得知了谷内的变故，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凌师兄！你们没事吧？”玄天宗的执事看到凌轩染血的道袍，脸色骤变。
“王头领！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散修联盟的联络人抓着王猛的胳膊，声音发颤。
凌轩摆摆手，示意执事稍安勿躁，转而对李慕然和王猛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各自上报宗门，先行告辞。”
“好。”李慕然点头，“保重。”
王猛咧嘴一笑，拍了拍雷破的肩膀：“小子，下次见面，老子教你怎么用雷纹淬锤子！”说完，他转身对散修们道，“走！回去报信！顺便把牺牲的兄弟尸骨带回来！”
三方人马在安全区短暂告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玄天宗的金色剑光消失在云层中，散修联盟的身影隐入山林，炎阳门六人与万法阁的四个弟子则登上了返回宗门的飞舟。
飞舟上，没有人说话。
万法阁的弟子们望着黑风谷的方向，眼眶通红——苏文的死，成了他们心中无法磨灭的痛。雷破默默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那里的魔气虽被清除，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陈巧的破界剑静静躺在膝上，火龙器灵没了往日的活跃，只是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这次历练……算是半途而废了。”赵文轩望着窗外掠过的云海，轻声道。
“不算是。”李慕然摇摇头，“我们毁掉了引路幡，查清了魔族和冥界的勾结，还救了十几个修士。这些，比单纯的修炼收获更重要。”
秦轩点头附和：“而且，我们知道了黑风谷的危险，能提醒更多宗门弟子，避免再有人牺牲。”
阿木的因果线轻轻缠绕在众人手腕上，线尾的铃铛发出柔和的响声：“缘法显示，这次分别不是结束，我们以后还会和玄天宗、散修联盟的人再见面的。”
飞舟驶入炎阳门的护山大阵时，万法阁的弟子们对着六人深深鞠躬：“多谢炎阳门的道友援手，此恩……万法阁铭记在心。我们先行告辞，日后若有差遣，万法阁绝不推辞。”
“一路保重。”李慕然回礼送别。
看着万法阁的飞舟消失在天际，六人才转身踏上罗剑峰。
剑心殿内，炎阳门主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看着六人疲惫的身影和身上的伤痕，没有多问细节，只是递给他们一枚青色玉简：“先去疗伤，这是‘清灵丹’的丹方，能清除体内残留的魔气。”
“师尊，黑风谷的事……”李慕然忍不住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炎阳门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凌轩和王猛都传讯来了，说你们毁掉了引路幡，还查到了魔族与冥界勾结的证据。”
“那宗门打算怎么办？”雷破急道，“那些魔族和阴兵太可恶了，咱们要不要联合其他宗门，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炎阳门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没那么简单。魔域和冥界，看似都是邪恶族群，实则内部派系林立，矛盾重重。”
他走到窗前，望着藏经峰的方向：“魔域以实力为尊，各大魔王谁也不服谁；冥界更是分为十殿阎罗，各掌一方，互不干涉。想让这两个族群真正联盟，比让道元界所有宗门联手还难。”
“可我们明明看到了引路幡，还有阴兵……”陈巧皱眉。
“那只是一小股魔族和冥界的边缘势力。”炎阳门主解释道，“引路幡虽能沟通冥界，但只有最低阶的阴兵会响应。真正的冥界主力，根本不屑与低阶魔族合作。”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道元界有散修联盟，魔域和冥界也有游离在外的势力。这些势力得不到本族的认可，才会铤而走险，试图通过献祭元神打开通道，寻找新的生存空间。”
六人对视一眼，心中的巨石稍稍落地。
“也就是说……不会有大规模的入侵？”赵文轩问道。
“至少短期内不会。”炎阳门主点头，“各宗门已经收到消息，会加强对黑风谷的围剿，清除那股残余的魔族和阴兵。你们不必担心，安心疗伤、巩固修为即可。”
“可是……苏文道友和那些散修……”秦轩想起牺牲的修士，声音低沉。
“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炎阳门主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各宗门已经决定，为这次在黑风谷牺牲的修士立碑，记载他们的功绩。万法阁和散修联盟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他看向六人，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你们这次做得很好。面对远超自身的强敌，没有退缩，还能冷静应对，毁掉对方的阴谋，这份心性和实力，已经远超普通的大乘初期修士。”
“这是弟子们应该做的。”李慕然躬身道。
“嗯。”炎阳门主满意地点点头，“疗伤期间，你们可以去藏经峰再选两部功法。就当是……宗门对你们这次历练的奖励。”
六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道谢。
离开剑心殿，夕阳正将罗剑峰染成金色。修炼场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壶热茶，氤氲的热气中，仿佛还能看到黑风谷的硝烟。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雷破松了口气，活动着筋骨，“只要没有大规模入侵，凭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怕那些小股魔族？”
陈巧擦拭着破界剑，剑峰的火龙器灵重新活跃起来：“不管怎样，实力还是最重要的。这次若不是王猛和凌轩支援，我们未必能活着回来。”
“去藏经峰选什么功法好呢？”赵文轩摸着下巴，“我想找部能提升风刃威力的神通。”
“我要找部炼体的。”雷破握紧拳头，“下次再遇到大乘中期的魔族，老子一拳就能砸扁他！”
六人说说笑笑地走向修炼场，身上的疲惫仿佛被夕阳的金光驱散。虽然黑风谷的经历带着伤痛和遗憾，但更多的是成长和默契。
他们知道，炎阳门主的话或许有安抚的成分，魔域与冥界的威胁未必真的消失。但至少此刻，他们有时间去变得更强。
藏经峰的方向，传来典籍翻动的轻微声响，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新修行，奏响序曲。
而远方的东域天际，一朵不起眼的乌云正在悄然凝聚。乌云深处，隐约有黑色的幡影一闪而逝，带着一丝冰冷的窥视，落在罗剑峰的方向。
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但对李慕然六人来说，只要彼此并肩，就有足够的勇气，等待下一次挑战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