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身上的蛊毒你也吃得下？”
“可别把自己毒倒了！”
顾一白神情古怪地抬头，
看着几乎要骑在自己头上的怒哥，却没有动怒。
他察觉到，
怒哥身上的气息，比沉睡前强了不少。
已经由最弱的精怪前期，
迈入了精怪中期。
这种提升速度，
虽不能与顾一白这种开了挂的存在相比，但已堪称惊人。
毕竟，
妖怪修行，向来靠的是岁月积累，
进阶极其缓慢。
通常来说，
哪怕是最低层次的精怪境，要跨越一个小境界，
往往也需以年，
甚至十年为单位来计算。
像怒哥这样，短短数日便提升一个小境界，百分百是有奇遇。
显然，
之前鹧鸪哨他们身上的鬼眼诅咒之力，对怒哥而言，
就是天大的奇遇。
要知道，
那份力量，
可是源自一位大罗金仙。
哪怕只是无意识间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
对精怪层次的存在来说，
也是极其珍贵的恩赐。
现在，
怒哥又盯上了顾一白的飞头蛮，
还有阿朵身上的蛊毒。
他正愁找不到办法对付阿朵，
如果怒哥能解决她身上的原始蛊毒，
那拿下阿朵就轻而易举了。
因为对他来说，
阿朵唯一能威胁到他的，
就是那原始蛊毒。
失去了原始蛊毒，
她就如同没了毒牙的毒蛇，任由顾一白掌控。
“毒倒我？”
“凭这点玩意儿？”
“你先把那些骷髅头收了。”
“让我给你表演什么叫大快朵颐。”
怒哥虽然嘴馋得紧，
对飞头蛮也起了觊觎之心，但还是有分寸的。
它明白，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这些骷髅脑袋，
一看就是顾一白的法宝，属于禁区。
“好！”
“那就交给你了。”
“真要是成了，
以后让你当我的专属伙食供应。”
顾一白一挥手，
直接收起了飞头蛮。
没了飞头蛮挡在前面，
原始蛊毒立刻朝顾一白涌来。
不过，
转眼间，
又被怒哥拦下。
“咯咯咯——”
怒哥展开翅膀，挡住蛊毒。
它身上，
五彩光芒闪烁。
蛊毒一触即被弹开，
根本无法靠近它分毫。
而它则从容不迫，
有条不紊地啄食起眼前的原始真蛊来。
一缕缕原始真蛊，
在它的喙下被吞噬殆尽。
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小虫子，被怒哥叼起，直接仰头吞下。
怒哥那张鸡脸上，浮现出享受的神情。
如此珍贵的补品，哪只鸡能不喜欢？不过，普通鸡类可没这福分享用。
只有自己这般鸡中王者，才有资格品尝这般美味。
“这是？”
“怒晴鸡？”
旁边，见顾一白突然放出一只鸟，用它来对抗原始真蛊。
说实话，起初。
仡虎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生怕顾一白的鸟被原始真蛊毒死。
然而，他很快看到怡然自得的怒哥，一只不怕原始真蛊的鸡。
仡虎见闻不凡，至少对凤凰山脉中的奇物了解颇深。
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怒晴鸡，但在古籍中有所记载。
此刻见怒哥竟以原始真蛊为食，顿时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凤凰山脉中竟出现了凤凰血脉的怒晴鸡，而且没有落入本地族群之手，反而被顾一白这个外乡人所得。
什么叫气运？这就是气运！
凤凰非梧桐不栖，寻常人物，岂能入得凤种法眼？而如今凤种愿意追随顾一白，正说明他的非凡。
英雄所见略同。
我自己也觉得顾一白与众不同，我与凤种，皆有眼光。
“这下好了！”
“阿朵终于可以离开凤凰山脉了。”
见到怒哥出手，仡虎终于松了口气。
蛊身圣童，几乎无天敌，因为她的毒实在太过霸道。
堪称毒中之最，毫不夸张。
目前，唯一已知能克制她的，便是怒晴鸡。
原始真蛊对她毫无作用。
别人沾上一点便性命不保，可对怒晴鸡来说，那不过是食物罢了。
只要怒晴鸡在身边，阿朵外出便无需担心失控。
因为蛊身圣童的失控，其实就是体内的原始真蛊失控。
一旦元始真蛊暴动，方圆数里都将变成死地。
若是在人烟稠密之地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但有怒晴鸡在，原始真蛊根本爆发不了，刚一出来就被吃掉了。
“加油！怒哥！”
远处，葛兰鼓掌，为怒哥欢呼。
她也看出，怒哥能够压制阿朵。
听到葛兰的呐喊，怒哥更加来劲，啄食原始真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原始真蛊先被九八九十一个飞头蛮吸收，几乎将它们灌满，接着又被怒哥啄食。
即便阿朵拥有法师境的实力，体内原始真蛊尽数爆发，足以摧毁一座城镇，此刻也支撑不住了。
从她体内涌出的原始真蛊，开始变少，颜色也逐渐变淡。
原来她体内的原始真蛊，也就这么多。
虽然她的五脏六腑可以不断再生，但再生速度远不及怒哥的吞噬速度。
以往对敌，释放出去的原始真蛊还能收回再用。
如今却无法回收。
阿朵第一次感受到“力竭”的滋味。
不过，在她心中，并没有“认输”这个词。
只要仡虎不喊停，她就会战斗到底，直到力竭无法再战。
此时，仡虎并未喊停。
于是阿朵咬紧牙关，拼命激发体内残存的原始真蛊，试图将它们全部逼出。
然而此时，原始真蛊涌出的速度，已远不及怒哥吞噬的速度。
怒哥得意洋洋，一边吃一边用通灵术大声嘲讽：
“哎？”
“不行了？”
“我这才吃个半饱，你就撑不住了？”
“做人不能这么不讲武德啊……”
怒哥狂得没边，语气嚣张至极，听得顾一白都想抽它。
然而阿朵却毫无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因为阿朵心智封闭，只听从仡虎的命令。
对外界其他的一切，她都没有反应。
所以，
虽然怒哥的初衷，是想激怒阿朵。
这是一种心理策略，越愤怒，
你暴露的破绽就越多。
这种手段，
没人教过他，对怒哥而言，
几乎是天生就会的。
或者说，
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哥哥，这家伙，真烦人。”
葛兰靠到顾一白身边，
挽住了他的一条手臂，
心里已经认定，胜负已分。
元始真蛊失效，阿朵已经无力回天。
于是，她也放松了戒备。
“各有各的个性。”
“怒哥的个性，就是如此。”
“如果你不喜欢。”
“以后我可以让他收敛一点。”
顾一白轻轻拍了拍葛兰的头。
对怒哥的行事风格，
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每个人，
每个生命，
都有属于自己的行为方式。
若因自己的不喜欢，
就强迫他人改变做法，
这是顾一白所不认同的。
当然，
如果葛兰坚持要求，他也会出面训斥怒哥。
不过，
一旦如此，
在顾一白心中，葛兰的分量便会轻上几分。
毕竟，
没有哪个男人，
会喜欢女人仗着宠爱就任性妄为，
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若她执意这样，
那就是在透支自己的好运。
“没事，”
“习惯了就好。”
“以后还得靠他帮忙呢。”
葛兰摇头。
如果怒哥只是个普通的鸡精，
那不好意思，胆敢这么吵闹，
那就只能进锅里走一遭了。
但怒哥不同，
他是凤凰血脉，有成为妖王的潜质，是潜力股，而且深受顾一白器重。
而现在，
又恰好帮了顾一白大忙。
葛兰就算再不懂事，
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求顾一白处罚怒哥。
否则，
她和传说中的“妲己”有什么区别？
“是啊！”
“习惯就好。”
顾一白对葛兰的这番话，选择性地忽略。
而此时，
阿朵体内涌出的原始真蛊，正变得越来越稀薄。
她的额头，
渗出了冷汗。
怒哥扇动翅膀，
已经飞到了她面前。
“啊——”
阿朵怒吼着，喷出体内
最后一口原始真蛊。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却被怒哥一口啄碎。
阿朵顿时失去了力量，
身子摇晃，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阿朵！”
仡虎心头一紧，
正要上前扶住她。
然而，
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而且，距离阿朵更近。
那人，正是顾一白。
他将手臂从葛兰的怀抱中抽出，一个箭步冲上前，
稳稳扶住了阿朵。
阿朵奋力挣扎，
想要挣脱顾一白的手。
她除了仡虎之外，
从未与任何男人如此靠近。
她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
只是本能地不喜欢别人，
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存在，
靠得太近。
不是怕自己受到伤害，
而是怕自己会伤害到对方。
因为，
从她记事起，
凡是被她触碰过的生灵，除了仡虎之外，
其他的，
都没有好下场。
强一些的，
中毒重伤；弱一些的，
直接化作一摊脓水。
久而久之，
她明白了，
自己是灾祸的源头，不能靠近别人。
否则，只会给他人带来不幸。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认知后，
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正常情况下，顾一白若想接近她，确实会很麻烦。
因为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原始真蛊。
这种毒液毒性极强，
别说法师了，
就算是地师，
一旦直接接触，
也会陷入危险。
但如今，
阿朵体内的原始真蛊已尽，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
虽然她的五脏六腑
仍在不断生成新的原始真蛊，
但此刻，体内空虚，
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外溢。
就算有微量渗出，
对顾一白而言，
也不成问题。
因为他身上有螭吻珠护体。
螭吻珠，能抵御一切带有恶意的攻击。
“这就结束了！”
“嗝……”
“七分饱。”
“不能再多了。”
怒哥落在顾一白肩头，打着饱嗝，嘴上却还不肯服软。
嘴上不饶人。
“阿朵，放松点，我对你是没有敌意的。”
“乖，别乱动，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唉，好好跟你讲你不听是吧？”
“别动。”
“再动我真的揍你了！”
阿朵拼命地挣扎着。
仿佛顾一白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