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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虚实之间与银之异变

离开了凋零之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哪吒驾驭着初步归一四块碎片的混沌星核,携银一同,并非在寻常宇宙中航行,而是循着体内碎片对“时空之屑”那微弱的共鸣指引,直接撕开了现实宇宙的维度壁垒,踏入了光怪陆离、法则混乱的“维度间隙”。

这里,是宇宙的夹层,是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流动的、变幻不定的色彩与扭曲的光影。时而可见破碎的山河倒悬着从“头顶”流过,时而能听到早已消亡文明的喧嚣低语在“耳畔”回响,时而又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虚无的空白,连自我存在的感觉都变得模糊。

寻常仙神踏入此地,不需片刻,便会被这混乱的法则同化,或迷失心智,或彻底消散。但哪吒周身流转的混沌领域,却仿佛定海神针,将一切混乱与虚幻排斥在外,开辟出一方稳定的、属于混沌的“真实”区域。领域之内,地水火风不显,唯有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流转,无视外界光怪陆离。

银紧随在哪吒身侧,她的感受却与哪吒截然不同。灵枢之体对能量与法则的敏感,在此地被放大到了极致。那外界混乱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能量流,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撩拨着她的光暗本源。她眼中的黑白异瞳,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视野中的景象时而化为纯粹的光明,时而又沉入极致的黑暗,光与暗的界限在模糊,在交融。

“哥哥……这里……很奇怪。”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拉扯成两半,一半向往着那变幻莫测的“虚”,一半又坚守着混沌领域内的“实”。

哪吒的意念扫过银的状态,沉静回应:“维度间隙,法则本就介于虚实之间。你的光暗之力,亦是宇宙二元对立的体现,与此地法则有某种程度的契合与冲突。紧守本心,感悟其中变化,或是一场机缘。”

他一边说着,一边催动混沌元力,更加稳固了领域的边界,同时分出一丝蕴含着“平定”真意的力量,渡入银的体内,帮助她稳定那躁动不安的光暗本源。

得到哪吒的帮助,银的压力稍减,她强行收敛心神,尝试主动去理解、去适应这片混乱的维度。她发现,当她不抗拒那些虚实变幻的能量流,反而尝试以光暗之力去模拟、去引导时,那些原本带来不适的能量,竟开始缓缓被她吸收、转化!虽然过程依旧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她的光暗之力,确实在这种磨砺下,变得更加灵动、更加接近本源,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虚实转化”的奥妙。

她的身影,时而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要融入周围的虚幻光影;时而又凝实无比,散发出比之前更纯粹的光暗气息。

就在银逐渐适应,并试图深入感悟时,前方那流动不定的维度光影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如同风铃般清脆,却又带着蛊惑人心力量的吟唱。那吟唱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引动着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执念。

紧接着,一片瑰丽而梦幻的、由七彩泡沫构成的“海洋”,缓缓从维度乱流中浮现,挡在了他们的前路上。每一个泡沫之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有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力量,有的是失而复得的挚爱与亲情,有的是无忧无虑的永恒乐园……无数美好的、令人心驰神往的幻影,在泡沫中生生灭灭。

一个由纯粹光芒凝聚、看不清具体形态、却散发着无比祥和与诱惑气息的生命体,出现在泡沫海洋的中心,它那风铃般的吟唱变得更加清晰:

“迷途的旅者啊……停下匆忙的脚步吧……”

“此地乃‘愿望之海’,能映照汝等内心最深切的渴望……”

“留下来……拥抱永恒的幸福与安宁……何必再去那危险的迷境挣扎……”

这光芒生命体的吟唱,带着强大的精神魅惑之力,穿透了混沌领域的阻隔,直接响在哪吒与银的心底。银的眼神瞬间出现了一丝迷茫,她看到某个泡沫中,倒映出她与哥哥在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无忧无虑生活的景象,那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一瞬。

第二节:心镜幻境与混沌本真

那“愿望之海”与光芒生命体的诱惑之力极其诡异,它并非强行攻击,而是引动人心的弱点,编织出最难以抗拒的美好幻境。

银的脚步放缓,眼神迷离的瞬间,哪吒的混沌领域也受到了细微的扰动,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他那混沌暗金的星核,自始至终,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虚妄之念,也敢惑吾道心?”

冰冷的意念,如同九天寒风,瞬间吹散了萦绕在银心头的蛊惑之音。银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想起刚才那瞬间的沉沦,不禁冷汗涔涔,后怕不已。

那光芒生命体见哪吒丝毫不为所动,吟唱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不可能!世间生灵,皆有欲望执念!你为何不受影响?!”

哪吒的星核缓缓转向那片瑰丽却危险的泡沫海洋,意念中带着一丝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吾之道,乃混沌归一。包容万物,亦超脱万物。尔等依托众生执念而生的蜉蝣之物,也配撼动混沌本真?”

话音未落,他甚至未曾动用力量去攻击那片“愿望之海”,只是将自身那纯粹而浩瀚的混沌意志,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善无恶、无始无终、无垢无净”混沌真意的磅礴意志,如同宇宙本身的存在宣告,轰然席卷开来!

那看似瑰丽梦幻的“愿望之海”,在这纯粹的混沌本真意志冲击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了凄厉的、仿佛无数梦想破碎的哀鸣!七彩的泡沫纷纷炸裂,其中的美好幻影瞬间支离破碎,还原成最基础的虚幻能量!那片光芒生命体更是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其祥和诱惑的外表如同瓷器般龟裂,露出了内部扭曲、混乱的能量本质,随即在混沌意志的碾压下,彻底崩散,化为了维度间隙中又一缕微不足道的能量流。

幻境破除,前路再现。银看着那瞬间湮灭的“愿望之海”,心中对哥哥的境界有了更深的理解。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强大,而是一种生命层次和心灵境界的绝对碾压。

“紧守心神,维度间隙,此类依托法则而生的诡异存在层出不穷。”哪吒提醒道,驾驭领域继续前行。

银郑重应下,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光暗之力护持己身,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这片区域时,哪吒的星核却微微一顿。并非受到了攻击,而是在方才以混沌意志碾压那“愿望之海”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自身因果相关的微弱波动,从那崩散的虚幻能量中被剥离出来,融入了他的感知。

那似乎是一段被遗忘的、属于他更早时期的记忆碎片,或者说,是某种被掩盖的“真实”的一角……

第三节:遗忘之影与抉择时刻

维度间隙没有明确的时间流逝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前方的混乱光影逐渐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到无法形容、横亘在维度通道之中的“镜子”!

这面“镜子”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净的时空法则与心灵之力交织凝聚而成。镜面光滑无比,却并非映照出哪吒与银此刻的形貌,而是如同水面般荡漾着迷蒙的光晕。一股宁静、祥和,却又带着直指本心力量的波动,从镜面上散发出来。

“永恒迷境……的入口?”银猜测道,她能感觉到,体内光暗之力的躁动在此地变得平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要被那镜面吸进去的奇异感觉。

哪吒星核悬浮在镜面前方,混沌感知仔细探查着。这面“心镜”并非实体屏障,更像是一道考验,或者说……筛选。它不阻挡去路,却映照来者内心最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恐惧、遗憾或者……被遗忘的真相。

“欲入迷境,先见本心。”一道古老而平和的意念,自镜面中缓缓传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陈述一个规则。

哪吒沉默片刻。他之道心,自认坚不可摧,历经磨难,早已明悟自身追求。但这面“心镜”给他的感觉,与之前的“愿望之海”截然不同,后者是外来的诱惑,而前者,更像是引导自身面对内在。

他并非畏惧,而是谨慎。在融合四块碎片,尤其是初步接触混沌本源后,他冥冥中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并非那么简单。那来自“虚无深渊”的针对,那渊牙本尊口中“混沌的窃贼”的称谓,以及方才碾压“愿望之海”时捕捉到的那一丝因果波动……都透着蹊跷。

“哥哥?”银看向哪吒,她能感觉到哪吒的迟疑。

“无妨。”哪吒的意念恢复平静,“便看看,这‘心镜’能映照出何物。”

混沌暗金星核缓缓向前,触碰那荡漾着迷蒙光晕的镜面。

嗡——

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水,涟漪骤起!迷蒙的光晕迅速变得清晰,镜中显现出的,并非哪吒熟悉的任何记忆场景,而是一片……浩瀚、原始、充斥着无尽混沌之气的、仿佛宇宙未开之前的景象!

在这片原始的混沌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枚……残缺的、布满了古老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弱混沌气息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隐隐与哪吒如今的混沌星核,有着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残缺!

而在这枚残缺的混沌印记旁,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明与希望凝聚而成的伟岸身影,正缓缓将最后一丝属于“平定”与“秩序”的本源力量,注入一枚刚刚成型的、古朴大钟的虚影之中。那大钟的形态,正是混沌钟!

紧接着,画面变幻。无尽的黑暗与寂灭如同潮水般涌来,吞噬光明,撞击混沌!一场无法形容其规模与层次的恐怖大战爆发,混沌钟在巨响中崩碎,五道流光(征伐、星辰、生机、平定、时空)激射向宇宙各处。而那道光明伟岸的身影,在最后关头,似乎做出了某种牺牲,将其部分本质与那枚残缺的混沌印记一同,护送入了一道微小的时空裂缝,消失不见……

镜面的景象到此戛然而止,重新变得迷蒙。

但哪吒的星核,却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鸣!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古老、悲怆、愤怒以及一丝……明悟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

那枚残缺的混沌印记……那道光明伟岸的身影……混沌钟的破碎……以及,最后被送入时空裂缝的……

他,哪吒,或者说他如今存在的核心,并非简单的灵珠子转世,更可能是……那场远古混沌与寂灭终极之战中,某位陨落的混沌存在(或许就是那枚残缺印记)的一部分本质,结合了那道光明身影的部分牺牲与力量,经由某种不可思议的轮回转生,于当今时代孕育而出的……“变量”!是重聚混沌、对抗寂灭的最后希望,也是……“虚无深渊”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混沌余孽”!

这便是他被深渊意志死死锁定、被渊牙称为“窃贼”的部分真相!他承载的,不仅是混沌钟碎片,更是一份源自宇宙开辟之初的、未尽的使命与……血海深仇!

镜面再次波动,显现出两条模糊的道路虚影:一条,通往镜面之后那光怪陆离的“永恒迷境”,危险重重,却也是寻找“时空之屑”、完成使命的必经之路;另一条,则指向维度间隙的未知深处,似乎蕴含着暂时避开风险、消化此番真相、徐图后计的可能。

“见证过往,明悟根源。前路艰险,后退亦非绝途。抉择,在你。”那古老的意念再次响起。

银紧张地看着哪吒,她虽未完全看清镜中景象,却能感受到哥哥那如同宇宙风暴般剧烈波动的气息。她不知道哥哥看到了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哥哥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随。

哪吒星核的震鸣缓缓平息,那混沌暗金的色泽,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波动后,反而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仿佛将所有的震撼、悲怆与明悟,都沉淀为了更加坚定的力量。

他没有任何犹豫,星核向前,坚定不移地撞向了那映照着“永恒迷境”入口的镜面。

“吾之道,一往无前。纵为余孽,亦当……重定混沌!”

镜面如同水波般将他吞噬,银紧随其后,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那光怪陆离的入口之后。

心镜缓缓恢复平静,镜面中,只余下那片原始的混沌,以及那枚残缺的印记,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传承者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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