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场闹剧,主角还都是与夜王妃相关,这让在场的不少贵女心思各异。
看向云皎皎的目光也更为复杂,敬畏有之,好奇有之,但也不乏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老郡主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对云皎皎温言道:
“好孩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没想到好好一个茶会,竟生出这许多事端。”
云皎皎起身,向老郡主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却不失从容:“姨母言重了。”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自作聪明,扰了姨母和各位姐妹的雅兴,是皎皎过意不去才是。”
她并未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反而将过错揽过,给了老郡主台阶下。
老郡主见她如此识大体,心中更是喜爱,连带看着旁边因为保护云皎皎而手背受伤、此刻正眼巴巴看着点心的阿蔓,也觉分外可爱。
“阿蛮姑娘手还疼吗?”
“快,把我那盒上好的金疮药拿来,再给阿蔓姑娘多包几样她爱吃的点心带走。”
阿蔓一听有点心,立刻忘了疼,眼睛亮晶晶地行礼:“谢谢老郡主!”
这时,沈知意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笑着对云皎皎道:
“王妃娘娘今日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不仅玄术通神,这胸襟气度,更是令人折服。”
她语气真诚,并非客套奉承。
另一位之前被云皎皎点拨过家中长辈仕途的蓝衣小姐,工部侍郎之女李静婉,也走上前来,微微红着脸道:
“方才多谢王妃娘娘指点。”
“家父……家父之事,确如娘娘所言,昨日已有转机。静婉感激不尽。”
她说着,郑重地向云皎皎行了一礼。
还有那位被云皎皎提醒莫要贪凉的绿衣小姐,也小声附和:
“娘娘说的对,我……我以后再不贪喝冰饮了。”
几位原本就对云皎皎好奇,且性情相对爽直或家中与林尚书府并无密切往来、对林嫣然行事作风不甚认同的小姐,见沈知意和李静婉带了头,也纷纷围拢过来。
“王妃娘娘,您方才那卦象,当真如此神奇?能否再与我们说说?”
“娘娘,您看我近日气色如何?可需注意些什么?”
“娘娘,您平日除了研习玄学,可还有别的消遣?”
她们的问题不再带着试探和刁难,而是真诚的请教与好奇。
云皎皎一一含笑回应,对于玄学问题,她点到即止,只挑些养生、观气的小常识说说,并不深入;
对于其他问题,她也态度随和,甚至偶尔自嘲一句“于诗词上实在不开窍”,引得众人莞尔。
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而轻松。
云皎皎发现,沈知意性格爽利,颇有主见;
李静婉心思细腻,性情温婉;
还有其他几位小姐,或活泼,或文静,但眼神清澈,并非心思诡谲之辈。
“王妃娘娘若不嫌弃,日后可唤我知意便好。”
沈知意笑着道,“娘娘是个有趣的人,与那些只知道吟风弄月或是勾心斗角的,大不相同。”
李静婉也细声道:“娘娘若不嫌静婉愚钝,静婉也愿常向娘娘请教。”
云皎皎看着她们眼中真诚的善意,心中微暖。
她知道,在这复杂的京圈贵族中,能交到几个不掺杂太多利益算计、性情相投的朋友,实属不易。
“诸位姐妹抬爱了。”
云皎皎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唤我皎皎便可。”
“日后若有闲暇,欢迎各位来王府坐坐,虽说,我没什么奇花异草,但新制的花茶和点心,管够。”
她说着,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众女见她身为王妃却毫无架子,言语风趣,都笑了起来,纷纷举杯相应。
水榭内一时充满了女子间的笑语欢声,之前的不愉快仿佛真的烟消云散。
茶会终了,众人告辞离去。
沈知意、李静婉等几位小姐特意与云皎皎同行至二门外,又说了好些话,约定日后常来往,这才各自登车离去。
马车上,阿蔓抱着老郡主赏的点心盒子,啃着一块荷花酥,含糊不清地说:
“皎皎姐,刚才那几个姐姐,人好像还不错。”
云皎皎靠在车壁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闻言笑了笑:
“嗯,是遇到了几个可以交往的。”
她今日看似大获全胜,不仅怼得林嫣然哑口无言,还初步赢得了沈知意等少数贵女的友谊,但其中的心力耗费,只有她自己知道。
明月在一旁低声道:“王妃今日应对得当,沈小姐、李小姐等在京中贵女圈中颇有清名,与她们交好,于王妃日后在京中立足有益。”
云皎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车窗外流逝的街景。
收获友谊固然值得高兴,但她心中那根弦并未放松。
林嫣然今日惨败,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背后那个木桑长老,以及那隐匿的、可能与诅咒相关的势力,更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收手。
柳依依的嫁祸,林嫣然的刁难,看似是冲着她个人来的小打小闹,但其下隐藏的恶意和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却让云皎皎嗅到了更深层的危险。
今日茶会,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段小插曲。
她轻轻握了握袖中的铜钱,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只是不知,下一次风波,又会以何种形式,在何时何地骤然掀起?
而阿蔓那异常灵敏的鼻子,是否还能提前嗅到那隐匿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