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记绸缎庄起死回生的消息,如野火般在西市商户间蔓延。
起初还有人半信半疑,可眼见沈家铺子门前日渐热闹,原本愁眉苦脸的沈老板如今走路带风,这由不得人不信。
这日,与沈记相隔不远的锦绣阁赵老板按捺不住,借着串门来到沈记。
一进门就被焕然一新的气象惊住,店内明亮通透,客人络绎不绝,那对威风石狮子、流光水晶帘、翠绿发财树,处处显着精心布置的痕迹。
沈老哥,你这是请了哪路高人?变化也太大了!赵老板拉着沈老板,压低声音难掩羡慕。
沈老板正招呼客人,抽空回头,脸上掩不住得意。
他指指柜台旁的聚宝盆,又朝门外八卦镜努努嘴,神秘兮兮道:赵老弟,不瞒你说,老哥我走了大运,得了夜王妃亲自指点!
夜王妃?那位?赵老板瞪圆了眼。
正是!沈老板挺直腰板,与有荣焉,王妃真是火眼金睛!”
“一来就看出我这铺子被对面压着,里面有穿心煞漏财,连墙角渗水、绿植枯黄这些细节都没逃过她的法眼!”
“按王妃指点的法子一布置,嘿!立竿见影!
他绘声绘色描述云皎皎如何指出问题、给出化解方案,尤其强调八卦镜、石狮子、五帝钱的神奇效用,听得赵老板一愣一愣。
竟有如此神效?赵老板看着川流不息的客人,再想想自家疲软的生意,心头活络起来,沈老哥,能否代为引荐?”
“我的铺子近来也有些……
沈老板拍他肩膀:好说!”
“王妃仁心,规矩是提前三日递帖说明事由。”
“你回去写清楚,我让铺里识字的伙计帮你看看措辞,保管递到王府门房!
类似情景在接下来几日不断重演。
沈老板成了云皎皎的义务宣传员,逢人便夸如何了得,如何点石成金。
连用朱砂烈酒清理墙角污渍的事也说出来,更添神秘色彩。
夜王府收到的拜帖中,商户比例明显增加。
内容也不再限于看风水,还有问开业吉日、求来年运势,甚至有人想问哪条货船能平安到港……
王妃,您看这个,阿蛮拿着帖子哭笑不得,南城米行的陈老板,想请您算算他家新孵的一窝小鸡,公母各多少……
连谢流云听了都捧腹大笑:这业务拓展得连小鸡崽子都不放过?”
“嫂子,你这之名,在商贾间比财神爷还灵验!
云皎皎无奈,对阿蔓道:回复陈老板,此等小事无需卜算,待小鸡长大自然分明。
她揉揉眉心,让门房再仔细筛选,不能什么鸡毛蒜皮都接。
话虽如此,商户间的口口相传确实让云皎皎玄学扬名的进程加快。
她的名声不再局限于后宅妇人和权贵,真正渗透到商贾阶层,根基愈发扎实。
这日,一位穿着体面、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递帖求见,落款四海货栈,孙德海。
帖子言辞恳切,说货栈近日接连遇蹊跷事,不是运货马车莫名损坏,就是仓库锁头无故打开,虽未造成大损失,却令人心不安,恐是冲撞了什么,恳请王妃指点。
四海货栈在京中颇有名气,专营南北货物流通,孙德海也是个稳重人物。
云皎皎觉得此事或许非空穴来风,便接了帖子。
孙德海来到王府,言谈举止透着商人的精明务实。
他将货栈近来的怪事一一道来,眉头紧锁:王妃,小人经商多年,从未遇如此接连不断的小麻烦,虽不伤筋动骨,却搅得人心惶惶。”
“请了道士来看,只说是可能冲撞,做法事却不见效。”
“听闻王妃神通,故特来求助。
云皎皎静心听他叙述,又细问货栈位置、格局及事发时间。
她凝神感知孙德海气场,见他田宅宫气息略显紊乱,隐隐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外邪类似却更偏的滞涩感。
孙东家,云皎皎沉吟,从你所述来看,此事恐非简单冲撞,更像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扰你气运。
孙德海脸色一变:有人捣鬼?
卦象显示,确有小人作祟之嫌。云皎皎依据感知和卦象推断,对方手段隐秘,意在滋扰,而非致命。”
“孙东家近日可曾与人结怨?或是在生意上妨碍了谁?
孙德海凝神思索,面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商场如战场,恩怨难免……多谢王妃提点,小人知道该如何查起了。
送走若有所思的孙德海,云皎皎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摇曳的花木。
名声越盛,所求越杂,卷入的是非也似乎越来越多。
从沈记墙角那诡异的污渍,到四海货栈疑似人为的滋扰,这京城的水下,暗涌仿佛从未停歇。
这日益显赫的名声,究竟是护身符,还是更大的靶子?
随着沈记绸缎庄生意红火的消息传开,加上几位商户陆续送来的酬金,云皎皎手头竟也攒下了一笔不算少的私房钱。
虽远不及王府用度,却是她穿越以来,真正凭自己本事赚得的第一桶金。
这日,见阿蔓眼巴巴望着窗外叫卖的糖葫芦,又想起她平日护卫辛苦,云皎皎心念一动,对正吃点心的阿蔓笑道:
走,今日带你去西市逛逛,想吃什么,我请客!
阿蔓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丢下点心拍手雀跃:真的?太好了!”
“我要吃李记糖画、张婆婆蜜饯,还有王老五的烤羊肉串!她掰着手指数得欢快。
一旁蹭茶的谢流云立刻凑趣:见者有份!嫂子带我一个呗?帮你们提东西!他摇着扇子,满脸殷勤。
云皎皎失笑,看向刚进来的萧璟。
萧璟目光掠过她带笑的眉眼,微一颔首:多带些人,早去早回。
一行人热热闹闹来到西市。
比起权贵云集的东市,这里更显烟火气,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