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响动没有再传来。
云璃抬起手，晨曦灵蝶从她掌心缓缓升起，双翅轻振，洒下一层薄而稳定的光幕。光线向前推进，雾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层层退散。前方空地上，再无半点移动的影子，只有地面几道浅痕，证明他们曾走过这里。
“不是人。”她低声说，“也不是幻影。”
夜无痕收剑入鞘，指尖仍搭在剑柄上。他往前两步，俯身查看门缝下方的石阶。灰尘积得均匀，边缘没有拖拽或踩踏的痕迹。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这座建筑自身的一次呼吸。
雷鸣把手里的碎石丢开，搓了搓掌心，“这地方……活得挺久。”
林婉儿没说话，只将火种袋往怀里按了按。她的目光落在那扇门上——斑驳的石框嵌着一块发光晶石，银白的光从内部透出，不闪不灭，像某种恒定的信号。
四人缓步上前，脚步放得极轻。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牵引力，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连在胸口，随着心跳轻轻拉扯。
晨曦灵蝶飞至门前，悬停在晶石正前方。它的翅膀忽然加快震动频率，发出一声极细的鸣音，随即释放出一道持续不断的光流，直直照进晶石中心。
晶石微微一颤。
紧接着，整扇门的轮廓开始浮现纹路。淡金色的线条从边缘蔓延而出，如同苏醒的脉络，在石面上缓缓延展。那些原本晦暗的刻痕逐一亮起，组成一个完整的符文阵列。
“它在回应。”云璃盯着蝶翼的节奏，“光之力在唤醒它。”
林婉儿从怀中取出那个小木盒，掀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不规则的碎片，表面泛着与晶石相似的微光。她伸手将碎片托出，慢慢靠近门上的凹槽。
距离还有半尺，碎片忽然轻微震颤了一下。
夜无痕立刻抬手拦住她，“别靠太近。”
林婉儿顿住，指尖悬在空中。那块碎片依旧发着光，但波动变得急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雷鸣皱眉，“它想进去？”
“不是想。”云璃接过碎片，放在自己掌心。她的皮肤接触到碎片的瞬间，一股温热顺着指腹蔓延上来，不烫，却带着明显的流动感，仿佛里面封存的东西正在苏醒。“它是被召唤的。”
她将碎片举到眼前，对着晶石的光源。两者之间的光色几乎一致，连波动的节奏都开始趋同。
“形状也对得上。”林婉儿凑近门中央的凹陷处，“你看这弧度，这棱角——和碎片边缘完全吻合。”
夜无痕蹲下身，用剑尖轻轻划过凹槽边缘。金属与石面相触，发出短促的嗡鸣。他眉头微动，“材质一样，而且……有共鸣反应。”
“也就是说，”雷鸣咧了咧嘴，“我们手里这块破石头，真是开门的钥匙？”
没人回答。
云璃凝视着那扇门，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找到的水晶、盒底的符文、还有那些散落在不同遗迹中的标记。每一步都像被人精心安排好，引导他们走到这里。
“这不是巧合。”她说，“盒子不会随便出现在废墟里，碎片也不会刚好匹配这个位置。有人留下它，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到。”
“可谁会做这种事？”林婉儿声音压低，“要是真想让人进来，为什么不直接写清楚？为什么要用这么多谜题？”
“也许是为了筛选。”夜无痕站起身，目光扫过门上的符文，“不是谁都配进这里面。”
空气安静了一瞬。
晨曦灵蝶仍在释放光流，金线般的纹路已经爬满了整座门框。那光芒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种温和的等待意味。
云璃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碎片。
“要试吗？”雷鸣问。
她没立刻答话，而是回头看了眼三人。夜无痕眼神沉稳，手指始终未离剑柄；林婉儿咬着嘴唇，掌心微微出汗；雷鸣虽然笑着，但肩膀绷得很紧。
她又看向肩头的晨曦灵蝶。
蝶翅轻轻点了点她的耳侧，然后转向大门，再次发出一声清鸣。
它愿意进去。
“准备一下。”云璃终于开口，“如果这是门，那就推开它；如果是陷阱，我们也得知道它怎么发动。”
夜无痕点头，抽出长剑，冰力悄然覆上剑身。雷鸣双手张开，雷兽从背后浮现，低伏于地，随时可以跃出。林婉儿点燃火种袋外层的引信，火焰在布袋口跳动，随时能喷发。
云璃迈前一步，站在门前三尺之地。
她举起碎片，对准凹槽。
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碎片即将触碰到石面的刹那，整座建筑突然传来一次轻微震动。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门内深处传来的共振，像是某种机制被提前激活。
晶石的光骤然增强了一瞬。
晨曦灵蝶猛地展开双翅，光流暴涨，与晶石形成双向呼应。门上的金纹全部亮起，连地下都浮现出交错的路径，像是整片区域都被连接了起来。
“它认出来了！”林婉儿脱口而出。
云璃屏住呼吸，指尖再进一分。
碎片边缘轻轻碰上了凹槽。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甚至连光都没变。
但那一瞬，她感觉到碎片内部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像是锁芯转动的第一道咔哒声。
她正要继续推进，夜无痕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
“等等。”
他的目光钉在门缝上方。
那里，原本空白的石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刻痕。不是新刻的，也不是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是随着符文点亮才显现出来的古老文字。
云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行字很短，笔画古拙，却清晰可辨：
“持钥者，当自问为何而来。”
四人同时沉默。
风不知从何处渗入，吹动林婉儿的发丝。雷鸣的雷兽低吼了一声，尾巴扫过地面。
云璃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它仍在发热，光芒稳定，毫无排斥之意。
她缓缓抬头，声音不高，却清晰：“我来，是为了弄清真相。”
夜无痕松开她的手。
她再次将碎片向前送去。
金属与石质接触的瞬间，凹槽边缘泛起一圈涟漪般的光晕。
碎片滑入一半时，整扇门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地下的纹路依次熄灭，唯有门框上的金线依旧燃烧。
碎片还差最后一点，就能完全嵌入。
晨曦灵蝶悬在半空，翅尖指向门心，光流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