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的余波还未散去，脚底的石板仍在微微颤动。云璃抬脚的动作顿住，指尖下意识按在胸前——钥匙又一次发烫，比刚才更甚。
她迅速扫视前方，昏暗通道尽头原本静止的微光忽然开始明灭，节奏不稳。紧接着，两侧石壁无声浮现出五道悬浮的光圈，呈弧形横列在通往深处的路上。每一道都泛着不同色泽：青、赤、白、黑、黄，依次排开，缓缓旋转。
“别动！”云璃低喝，一把拉住正要迈步的雷鸣。
话音未落，那赤色光圈骤然一闪，一道火蛇猛然窜出，直扑雷鸣肩甲。他猛地后仰，虽避开了正面，但火焰擦过护具边缘，发出“嗤”的一声闷响，焦痕瞬间蔓延。
“有反应！”林婉儿往后退了半步，炎狐耳朵竖起，毛尾紧绷。
夜无痕已悄然移位，站在队伍侧后方，目光紧盯那些光圈的流转轨迹。“不是随机触发。”他声音压得很低，“你动，它才攻。”
云璃点头，轻轻抬起手。晨曦灵蝶从她肩头飞出，贴着地面缓行向前，在距离第一道青色光圈约三尺处停下。光圈微微波动，却没有发动攻击。
“它认行动。”云璃眯眼，“而且……只对实体靠近有反应。”
她取出钥匙，悬于掌心。随着距离接近，钥匙的热度逐渐与某种频率同步。她闭上眼，感受那股细微的共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脉搏。
“五行。”她睁开眼，“这是五行轮转阵。”
“什么？”雷鸣揉了揉被灼得发麻的肩膀。
“木、火、土、金、水。”云璃指向五道光圈，“它们代表五种基础属性。古籍里提过，这类机关若要通行，必须依相生之序穿越——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逆序或跳过，就会引发反击。”
林婉儿皱眉：“可它们一直在动，顺序随时在变，怎么判断下一环？”
话刚落，几道光圈突然加速旋转，彼此位置开始交错。原本排列整齐的序列被打乱，颜色交替闪烁，难以捕捉规律。
“不能靠眼睛盯。”云璃深吸一口气，“得靠感应。”
她将钥匙贴回胸口，盘膝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晨曦灵蝶飞至阵心上方，双翅轻振，一层极淡的光晕扩散开来，如同涟漪般抚过整个区域。那些躁动的光圈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运转速度竟渐渐放缓。
“就是现在。”她睁眼，“听我指令——第一环，木。”
林婉儿立刻上前一步：“我来！炎狐能助燃，正好契合木生火。”
“等一下。”云璃抬手，“先确认方向。”
她凝视青色光圈片刻，忽然指向左侧第二位：“那个才是当前起点。”
林婉儿毫不犹豫，纵身跃入其中。光圈未爆，反而柔和地包裹住她一瞬，随即消散。
“通过。”云璃眼神一亮，“下一环，火——雷鸣！”
雷鸣大步冲出，目标直指此刻最明亮的赤光。就在他即将踏入时，那光圈却突兀偏移半尺。他脚步未停，顺势横跨，硬生生调整落点，一脚踩进光芒中心。
轰！
火焰升腾而起，却并非攻击，而是如礼花般向上绽开，映亮整段通道。
“成了！”他咧嘴一笑。
“土圈接续。”云璃目光锁定前方黄色光晕，“夜无痕！”
夜无痕身形未动，冰剑已在掌中凝成。他一步踏出，寒气随足尖蔓延，在落地刹那形成短暂冰径，借力滑行，精准切入土圈核心。黄光收敛，化作一圈尘雾般的粒子沉降。
“金圈归我。”云璃起身，手中长枝轻点地面，借力跃起。
白色光圈此时正向高处漂移，她凌空翻转，避开一道意外闪现的黑芒，右脚堪堪落入白光之中。刹那间，金属嗡鸣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无数刀刃同时震颤。
她稳住身形，低声道：“最后一环，水——由晨曦灵蝶完成闭环。”
灵蝶早已蓄势待发。它双翅展开，周身泛起银白微光，朝着唯一尚存的黑色光圈飞去。途中，那光竟剧烈晃动，似要逃离轨迹。
“别让它断链！”雷鸣低吼。
云璃咬牙，指尖划过长枝末端，一缕血珠渗出，滴落在枝节刻痕上。她低声念了一句短咒，那是契约仪式上与灵蝶缔结时留下的共鸣语。
灵蝶猛然提速，如一道流光穿入黑圈。
五色交汇，刹那间所有光圈同时爆亮。螺旋状的光柱冲天而起，撞向顶部石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通道尽头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一道厚重石门缓缓升起，露出其后更深的甬道。
众人松了口气。
“过了？”林婉儿扶着炎狐站直身体，额角还挂着汗珠。
云璃没有回答。她盯着那根滴血的长枝，眉头微蹙。枝节上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仿佛干涸的泥土吸水一般。
她伸手想取下来查看，指尖刚触到木纹——
地面再次震动。
这一次，来自头顶。
碎石簌簌落下，通道上方的岩层裂开细缝，一股灼热气流喷涌而出，带着硫磺般的气息。那道刚刚开启的石门并未完全打开，反而在上升到一半时戛然停止，卡在槽口。
“不对。”夜无痕上前一步，剑尖轻敲门沿，“这不是通路激活，是警报。”
雷鸣抬头，脸色变了：“上面……有东西在动。”
云璃迅速环顾四周。五道光圈虽已熄灭，但地面残留的符文仍在微微发烫，尤其是中央区域，刻痕深处透出暗红光泽，像是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我们漏了什么。”她喃喃。
晨曦灵蝶忽然剧烈震翅，飞离她肩头，悬停在半空，翅膀朝向最初的青色光圈残影，不断轻颤。
“它在提醒。”林婉儿看出异样，“是不是……顺序错了？”
“不可能。”云璃摇头，“每一环都合规，能量流向完整，闭环已成。”
“但系统没认可。”夜无痕蹲下身，手指抹过地面符文，“残留灵力紊乱，说明惩罚机制仍处于激活状态。”
雷鸣挠了挠头：“会不会……不是顺序问题，而是人选问题？”
一句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云璃猛地抬头：“你是说，穿越者本身也得符合属性关联？”
她迅速回想——林婉儿主修火系，穿越木圈合理；雷鸣属雷，虽非纯粹火系，但雷霆引火，也算沾边；夜无痕冰土同源，过土圈无碍；她自身光属性隐含金锐之意，勉强契合；唯有最后的水圈……
她看向晨曦灵蝶。
光属性，并非水。
“错在这里。”她声音发紧，“闭环的最后一环，必须由真正属水的存在完成。灵蝶虽能引导，但它本质不符。”
话音刚落，头顶裂缝猛然扩大，一块尖锐石锥坠下，砸在方才众人站立的位置，碎石四溅。
“来不及换人了。”夜无痕握紧剑柄，“要么破阵，要么强闯。”
云璃死死盯着那尚未闭合的石门。门后幽深不见底，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传出——像是另一枚钥匙，在呼应她的存在。
她咬破指尖，将血涂在长枝顶端，然后高高举起。
“晨曦灵蝶！”她喊道，“借我全部灵力！”
灵蝶双翅猛然张开，银光倾泻而下，尽数汇入长枝。枝干开始发出低鸣，表面裂开细纹，一道螺旋状的血线顺着纹路攀升。
她将长枝插入地面符文中心。
嗡——
整座阵列重新亮起，这一次，不再是五色纷杂，而是由一根血线串联起所有光圈，强行构建出新的传导路径。
石门震动了一下。
又一下。
终于，缓缓上升至顶端。
云璃拔出长枝，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她踉跄一步，被夜无痕扶住。
“走。”她说。
四人迅速穿过石门。晨曦灵蝶最后飞入，在门槛消失的瞬间，身后传来沉重的闭合声。
通道内恢复寂静。
前方是一条更窄的阶梯，向下延伸，两侧石壁布满古老图腾，刻画着人与幻兽并肩作战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某种植物燃烧后的余味。
云璃走在最前，长枝拄地，步伐缓慢但坚定。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左手始终按在胸口，钥匙仍在发烫。
忽然，她在某一级台阶停住。
脚边有一块脱落的石片，上面刻着半个符号——与她钥匙背面的铭文，恰好能拼合成一句完整的古语。
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石纹——
台阶下方，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