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碎裂的瞬间,云璃的手已经抬起,掌心贴住胸前那块裂纹密布的晶石。寒意顺着地面爬上来,像是有无数细针扎进脚底,她没有后退,反而将呼吸压得更深。
“稳住。”她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绳索勒进众人紧绷的神经,“三吸,停;四呼,滞。”
雷鸣咬牙,额头青筋跳动,依言调整节奏。林婉儿闭眼,手指扣住火囊边缘,指节微微发白。夜无痕站在左侧,剑未出鞘,但肩背已绷成一线,冰息从他指尖渗出,在身前凝出薄霜般的雾气。
晨曦灵蝶双翼轻震,一圈微光自它身上漾开,掠过四人脚下。那层光膜极薄,仿佛随时会碎,但它确实挡住了部分压迫感。五彩灵龙凤低空盘旋,羽翼收拢,不敢升得太高——高处的空气里,有种看不见的阻力正在缓缓压缩空间。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云璃睁开眼,目光扫过前方崩解的岩块,“刚才那一击不是试探,是警告。他们在逼我们慌。”
“那就别慌。”夜无痕开口,声音冷而平,“越近核心,压制越强。这说明我们没走错。”
雷鸣咧了下嘴:“我还以为他们会藏得更久一点。”
“藏?”林婉儿睁眼,眼神亮了起来,“他们巴不得我们冲进去打呢。”
云璃点头:“没错。他们要的是速战速决,用气势压垮我们。所以——”她转身面对三人,“我们不按他们的节奏来。”
她从储物袋取出一张符纸,边缘泛着淡金色纹路,正是最后一张共鸣符。她将符纸贴在额心,闭目片刻,意识与晨曦灵蝶彻底连通。刹那间,前方百米内的灵力流向在她脑海中浮现:三处浓稠如墨的节点呈三角分布,彼此之间有细微脉络相连,构成稳定阵型。
“法师集群。”她睁眼,“三点布防,覆盖正面与两翼。中间那个最强,应该是主控者。”
“前锋呢?”雷鸣问。
“重甲类幻兽,行动迟缓,但防御极高。”她说着,看向五彩灵龙凤勉强维持的高空视野,“阵型严密,没有明显缺口。硬冲会陷入缠斗。”
“那就绕?”林婉儿说。
“绕不了。”云璃摇头,“后方地势下沉,有塌陷风险。而且……”她顿了顿,“他们留了退路给我们看,恰恰说明那是陷阱。”
夜无痕冷笑:“想让我们自己走进去?”
“所以我们偏不。”她目光沉静,“先破局眼。”
“你是说——打掉其中一个法师点?”雷鸣皱眉,“可一旦动手,另外两个立刻就能反应。”
“那就让反应来不及生效。”她说,“雷鸣,你负责牵制前锋主力,用雷步引他们转向右侧。只要拖住三十息,足够了。”
雷鸣咧嘴一笑:“乐意之至。”
“夜无痕,你在雷鸣发动后十息切入,目标是右侧法师点的辅助单位。不要恋战,打散他们的链接就行。”
夜无痕颔首:“明白。打断施法节奏,让他们无法协同。”
“林婉儿,你在我下令后立即锁定左侧法师点边缘目标,用火流压制输出。不要贪多,只打一个,打完就撤回掩体。”
林婉儿握紧火囊:“交给我。”
云璃看向肩头的晨曦灵蝶:“你留在空中,随时准备释放护盾或疗愈波。一旦有人受伤,立刻响应。”
晨曦灵蝶轻轻扇动翅膀,表示回应。
“我居中调度。”她将晶石收回怀中,手按在腰侧的战术板上,“所有人听我口令行动,不得擅自出击。我们的优势不在力量,而在配合。他们人数多、阵型稳,但越是这样,越怕乱。”
“一旦节奏被打断,他们就必须重新组织。”夜无痕接道。
“对。”云璃点头,“而重新组织的过程,就是我们的机会。”
雷鸣活动手腕,短矛抽出半寸:“等会儿谁要是冲太猛,记得喊一声。”
“我会盯着。”云璃扫视三人,“记住,这不是冲锋战,是拆局战。我们不是去杀多少敌人,而是打破他们的结构。只要三角阵一破,后续才有机会推进。”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
夜无痕剑尖轻点地面,冰纹蔓延三寸即止。
雷鸣蹲下身,短矛插入土中,作为起跳锚点。
云璃抬手,晨曦灵蝶缓缓升空,在头顶划出一道弧线。五彩灵龙凤随之腾起,贴着低空飞行,形成侦察回路。
“现在听好。”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第一阶段:雷鸣诱敌右移,持续十息。第二阶段:夜无痕突进右侧法师区,制造混乱,限时十五息。第三阶段:林婉儿点射左侧薄弱单位,完成后立即隐蔽。全程由我监控节奏,有任何异常,我会立刻叫停。”
“开始时间由我掌控。”她补充,“不到那一刻,谁也不许动。”
四人站位迅速成型:雷鸣前压,身体微倾,肌肉蓄力;夜无痕退至左后方阴影处,剑收入鞘,只留一手搭柄;林婉儿靠向岩壁,火囊置于腰侧,火焰纹路隐而不发;云璃立于中央,双手空置,目光紧盯前方战场。
晨曦灵蝶悬浮半空,双翼展开,光膜再度撑起,虽薄却稳。
风从谷口吹出,带着焦味和腐腥。地面震动频率略有变化,不再是缓慢的脉动,而是开始出现规律性的顿挫——像是某种大型装置正在启动。
“他们要开始了。”夜无痕低声说。
云璃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再次连接晨曦灵蝶的感知视野。前方灵力流动加快,三点法师节点同时升温,中间那个尤为剧烈。她能感觉到,一股更强的精神压制正酝酿成形。
不能再等。
她睁开眼,右手缓缓抬起。
“各就各位。”
雷鸣脚跟微抬,短矛离地三寸。
夜无痕肩背下沉,整个人如箭在弦。
林婉儿拇指抵住火囊封印,只待一声令下。
晨曦灵蝶双翼完全展开,光晕流转。
云璃的指尖悬在唇边,即将发出第一个指令。
就在此时,左侧岩壁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刮擦声,像是金属划过石面。
她瞳孔一缩,抬手欲止。
但那声音戛然而止,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