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狱密室的烛火在寒夜里忽明忽暗,秦尘掌心雷纹如活物般游走,青绿色的太乙青木雷顺着指尖渗出,像一缕缠绕的灵蛇,缓缓没入赤鳞残魂的裂痕中。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残魂里翻涌的腐臭雷气顺着雷纹倒灌进经脉,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血肉里乱扎。
前世雷尊的神魂在识海深处翻涌,传来警告:这残魂被蚀雷蛊侵蚀数百年,生机雷力一旦注入,怕是要被反向吞噬。
但不试,赤鳞就真的没了。秦尘咬得后槽牙发响,额角青筋暴起。
他另一只手掐出法诀,戊土麒麟雷的土黄色光晕在周身流转,凝成龟甲般的防御壁垒——这是他前世独创的雷盾九叠,专门抵御邪祟反噬。
赤鳞的残魂突然剧烈震颤,独角上的裂痕里渗出黑血般的秽气,在雷池水面上凝结成狰狞鬼面。吼——它发出类似幼兽的呜咽,半透明的蛇尾拍打着池底,别...别用生机雷!
蚀雷蛊会顺着木属性...
闭嘴!秦尘暴喝一声,都天神火雷在掌心轰然炸开,赤红色雷焰如熔炉般包裹住残魂。
他早算出蚀雷蛊喜阴怕火,可这一炸,整座雷狱大殿竟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青石板簌簌掉落。
尘哥!小雅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秦尘转头,正看见雷池上空浮起无数半透明虚影——是披头散发的少年,是断了兵器的老者,是胸口插着毒针的女修,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呜咽:救我...雷狱的阵眼...
这是当年雷狱被屠时的残念。秦尘瞳孔骤缩。
前世记忆里,雷狱是他亲手建立的雷修圣地,三千弟子在此修行,却在飞升前夜被血洗。
这些冤魂被困在雷池数百年,竟连消散都做不到。
它们在求救。小雅握紧发间的夜凰玉簪,额间凤凰印记泛起金光,玉簪在发烫,夜凰族的血脉能感应到...这些残念里有未完成的执念。
赤鳞的残魂突然发出撕裂般的嘶吼:停下!
蚀雷蛊的母虫会顺着净化的雷力,把天外之眼引过来——当年就是这样,那些人引动天外注视,破了雷狱的护山大阵!
秦尘的左手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可他反而催动身周的风行天罡雷,雷纹在周身化作旋风,加速净化流程。引就引!他的声音带着血沫,若我连这点危险都扛不住,拿什么替雷狱报仇?
拿什么掀翻那双手?
吞噬祖雷在识海疯狂旋转,将逸散的污秽雷气尽数吸纳入体。
经脉寸寸崩裂的剧痛中,秦尘突然笑了——前世他是雷尊,最不怕的就是以身为炉。
那些污秽雷气在祖雷的旋转下被提纯,一缕缕精纯的葵水玄冥雷重新汇入赤鳞残魂。
他喷出一口黑血,染在雷池水面上,那些冤魂虚影突然剧烈颤抖,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他眉心。
识海里传来清晰的信息:雷狱护山大阵的阵眼坐标,三千弟子的本命雷纹,还有...当年凶手的气味。
成了!赤鳞的残魂突然凝实,独角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蛇尾扫过雷池,溅起的水花都是紫色雷光。
它庞大的蛇身盘在秦尘脚边,头颅低垂,声音如滚雷炸响:恭迎...雷尊归来!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秦尘识海——千年前的雷烬宗,他站在最高处的祭台,正为最后一名弟子渡雷劫。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丹塔副塔主的玄色袍角。九霄兄,这逆命丹能助你突破最后一道雷劫。那声音带着关切,可毒针刺入后心时,秦九霄看清了对方腰间的玉佩——是东玄域已故大长老的家传之物!
袁洪川的师父...秦尘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前世他怎么也没想到,最信任的丹塔盟友,竟会和自己的联手。
铛——
殿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钟。
秦尘抬头,正看见数十道黑影破窗而入,为首者脸上缠着黑布,露出的眼睛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奉焚天盟之命,诛杀雷核容器!他手中的匕首泛着幽光,秦尘瞬间嗅出——是噬灵霉的残毒,和袁洪川体内的一模一样!
来得好。秦尘抹了把嘴角的血,眼底紫霄神雷明灭。
他屈指一弹,庚金白虎雷化作白色光刃斩出,空中顿时浮现雷斩八荒的纹路。
这些杀手的雷技刚触及光刃,竟被反噬着劈向自己——这是他用吞噬祖雷改良的雷技,敌人越强,反伤越重。
十息后,殿内只剩刺鼻的血腥气。
最后一名杀手在倒地前惊恐尖叫:你...你不是容器,你是...话音未落,眉心被庚金雷刃洞穿。
容器?秦尘低头看着掌心的雷纹,突然笑了。
他捡起杀手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二字——和柳寒烟的令符同出一源。
看来丹塔高层的背叛,只是冰山一角。他将令牌捏成碎片,转身时却见殿门口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是白夜。
这位总戴着斗笠的游方客不知何时出现,脚边放着枚铜钱。
他冲秦尘拱了拱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句话随风飘来:烬火重燃时,便是因果了断日。
秦尘捡起铜钱,刻着的烬火重燃四字在月光下泛着金芒。
识海中的鸿蒙本源雷突然震动,一幅全新的地图浮现——西荒域火山群深处,九龙雷罡火的位置,竟有个和他随身令牌完全匹配的凹槽。
父亲留下的令牌,母亲失踪前说的西荒有秘...秦尘望向西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摸了摸胸口的雷核,能清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渴望——是都天神火雷在渴求西荒的圣火。
与此同时,北冰域的万丈冰原上,一道金色身影冲破冰峰。
凰九幽仰头长啸,周身的金色火焰映得冰雪消融:王的气息...更近了。
雷狱静室里,秦尘盘坐在雷池边,体内翻涌的雷力如脱缰野马。
他解开衣襟,露出布满雷纹的胸膛——那些被蚀雷蛊腐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太乙青木雷的生机在血肉里游走。
西荒...他闭目调息,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该去会会那些老朋友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腰间的九霄令牌上,折射出刺目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