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岩壁的崩裂声震得耳膜发疼,秦尘抱着阿蛮的双臂青筋暴起。
阿蛮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襟,体温却烫得惊人——那是被遗蜕雷毒侵蚀的征兆。
他咬着牙往前冲,靴底碾碎满地碎石,眼角余光瞥见小雅的身影:她背对着众人,匕首在掌心转出银弧,每一道寒光都精准斩断追来的怨魂锁链,发梢沾着岩屑,腰间玉佩在崩落的石雨中若隐若现。
小雅!秦尘突然顿住脚步。
那抹青色玉佩的轮廓刺得他瞳孔微缩——东玄域三大古族之一的寒玉阁族徽,他在家族典籍里见过。
上回在葬兵谷外,寒玉阁二长老曾带人截杀过他,说他窃取神物。
此刻小雅将玉佩塞进岩缝时,指腹在字纹路上轻轻一按,动作极轻,却逃不过他雷尊神魂的感知。
快走!小雅头也不回地吼,反手又是三枚透骨钉钉入穹顶,震落的石锥擦着她耳际砸下,在她颈侧划出血痕。
秦尘喉结动了动,掌心雷光微闪。
太乙青木雷的清润之力顺着指尖渡入小雅后心——这丫头的经脉里缠着缕黑丝,是刚才替他挡怨魂时中了阴毒。
她却像被烫到似的踉跄半步,转头时眼眶泛红:你自己七窍都在渗血!
秦尘这才惊觉,嘴角不知何时已溢出黑血。
方才吞噬遗蜕雷核时,那缕执念太凶,震得他识海生疼。
他抹了把嘴,血沫里混着细碎的雷纹,倒笑了:我这条命,硬得很。
话音未落,黑鳞犬突然扑到他脚边,前爪死死扒住他裤管,仰头朝着北方低吼。
犬鼻急促翕动,瞳孔里映出点点冰晶——那是北冰域极渊特有的寒雾气息。
秦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山风卷着碎雪扑面而来,他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腥甜,像极了前世在神霄大陆见过的九幽冥凰血。
他将阿蛮往肩上一颠,雷力裹住三人腾空而起。
地窟在身后彻底崩塌,漫天碎石中,小雅最后看了眼岩缝里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心口——那里藏着半块染血的玉牌,是她十二岁那年,母亲被寒玉阁家主亲手绞杀前塞给她的。
安全了。秦尘落在一处背风的岩洞里,将阿蛮轻轻放在干草堆上。
洞外的月光透过石缝洒进来,照见他苍白的脸。
他盘坐调息,心灯在识海中明明灭灭,像要被风暴吹熄。
试着引动十二玄雷环绕心灯,竟发现紫霄神雷最先凑过去,舔了舔那点微光,然后是太乙青木雷、庚金白虎雷......每道雷都像饿了许久的幼兽,从心灯里汲取着温润之力。
最惊喜的是吞噬祖雷,胚胎上的裂纹虽然还在,但不再渗出黑血,魂噬回路竟稳稳运转了半柱香。
醒了?他忽然睁眼,看向角落被雷链绑着的焚心童。
少年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方才地窟崩塌时他被震晕,此刻正咬着牙挣扎,雷链却越挣越紧,勒得他手腕渗血。
想活命吗?秦尘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焚心童梗着脖子:西荒三大族不会放过你的——
秦尘指尖点在他眉心。
一道幽蓝魂雷顺着识海钻进去,少年瞬间痛得蜷缩成团,额头冷汗直冒。我给你两条路。秦尘屈指弹了弹雷链,要么现在死,神魂被雷火炼得连渣都不剩;要么替我盯着西荒三大族,等他们集齐三块断枪碎片,来葬兵谷找我。
你......你敢!焚心童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那道魂雷在识海深处游走,只要秦尘念头一动,就能把他的神魂炸成齑粉。
我为什么不敢?秦尘扯了扯嘴角,你以为西荒三大族养你当神童,是因为你天赋?
不过是拿你当枪使。
而我要的,只是你贪生怕死。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年,怕死的人,才会把消息盯紧了;怕死的人,才活得久。
焚心童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垂下头:我......听你的。
洞外忽然传来黑鳞犬的长啸。
秦尘抬头,正看见一道赤金色的凤凰虚影掠过云层,尾羽扫过的地方,积雪簌簌融化。
他摸了摸黑鳞犬的脑袋,犬毛上还沾着北冰域的寒气:是她。
老大!阿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年扶着岩壁坐起来,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是秦尘刚才渡的太乙青木雷起了作用。
他揉着发晕的脑袋,眼睛亮得像星子,接下来去哪儿?
秦尘取出寒焰枪,枪尖在地面划出三道深痕。东玄域葬兵谷,西荒域焚天岭,北冰域极渊。他的声音里裹着雷音,三块断枪碎片,分别在这三个地方。
我要让整个大陆知道——他将幽紫雷核嵌入枪柄凹槽,刹那间,寒焰枪爆发出刺目雷光,枪脊上浮现出古老铭文,雷帝未死,万劫重生。
九霄归位,诸雷俯首......阿蛮念出枪身上的字,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跟着秦尘从被家族唾弃的废物,走到今天踏平遗蜕、心灯初燃,此刻看着那道铭文,终于明白老大常说的不是空话。
洞外的天渐渐亮了。
秦尘走出岩洞,山风卷着晨雾扑面而来,他站在山巅,望着东方鱼肚白,手中寒焰枪斜指地面。
雷光在枪尖汇聚,远处的云层开始翻涌,隐约有雷柱在酝酿。
黑鳞犬蹲在他脚边,望着北方低鸣,而更遥远的雪原上,一道赤红身影正踏风而来,凰翼展开时,连风雪都为之停滞。
秦尘......那声音裹在风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执着,你欠我的赌约,该兑现了。
黎明的余晖洒在山巅,秦尘的衣袂被风掀起,寒焰枪上的雷光与心灯微光交相辉映。
他望着天际翻涌的雷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这天下,该换个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