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寂灭之影,并无具体形态,仿佛只是一道存在于概念层面的“虚无”剪影。它没有发动任何能量攻击,只是静静地“存在”于此地,其本身,便是“终结”的象征。
然而,正是这种纯粹的“存在”,带来了无法言喻的大恐怖!
风曦只觉自身的一切——仙元、神念、道则,甚至是“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在被那影子的“注视”下,飞速地走向“无”!那不是衰亡,不是腐朽,而是更加彻底、更加根本的……抹除!
她周身的净世灵域,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收缩,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擦拭。指尖那缕向来无往不利的归墟神光,此刻也剧烈震颤起来,仿佛遇到了位格更高的同类力量,竟隐隐有被同化、反噬的迹象!
就连她体内那盏鸿蒙圣盏,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促嗡鸣,盏体之上鸿蒙道纹疯狂闪烁,垂落下的清辉死死护住风曦的核心本源,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侵蚀!
这是风曦自修行以来,遭遇的最接近死亡的一刻!这寂灭之影的力量,已然触及了混元层次的边缘,绝非她现在的大罗初期修为能够正面抗衡!
下方,净世军结成的千叶宝莲大阵,虽然并未被直接针对,但仅仅是那寂灭之影散逸出的些许气息,便让整个大阵剧烈摇曳,最外层的莲花花瓣大片大片地枯萎、湮灭!将士们脸色煞白,法力如同决堤般消耗,只能凭借坚定的意志死死支撑!
而那尊衰亡魔神,在这寂灭之影出现后,竟也发出了恐惧的哀鸣,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不能……绝不能在此倒下!”
风曦的道心在极致压力下,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刑天战意熊熊燃烧,支撑着她的意志!净世之道守护着她的本心!鸿蒙紫气维系着她的存在!
她强行催动几乎要凝固的仙元,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与鸿蒙圣盏进行最深层次的沟通!
“鸿蒙乃万物之始,一切之源!寂灭亦始于鸿蒙之后!以始克终,方为正道!”
她不再试图以归墟神光去对抗那更高层次的寂灭,而是反过来,全力引动鸿蒙圣盏的本源之力!
嗡——!
鸿蒙圣盏感受到了主人决绝的意志与极致的危机,终于不再保留!盏体之上,那第二道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道纹,骤然亮起!
比之前精纯浩瀚十倍的鸿蒙紫气,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澎湃地涌入风曦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不再是温和的滋养,而是带着一种开辟混沌、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
风曦周身那黯淡的领域,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鸿蒙本源注入下,瞬间重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但这光芒不再是混沌色,而是化作了最原始的、代表着“存在”与“诞生”的鸿蒙初光!
光芒所及,那无形的寂灭侵蚀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被强行逼退、驱散!就如同光明驱散黑暗,存在定义虚无!
那寂灭之影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位格极高的“存在”之力感到了一丝意外。
“鸿蒙初判,神光护体!万法不侵!”
风曦长啸一声,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轮初生的鸿蒙大日,光芒万丈,照亮了这被衰亡与寂灭笼罩的天地!她强行在这片“终结”的领域中,开辟出了一方小小的、“存在”的净土!
虽然这净土范围不过周身三丈,且维持它需要消耗海量的鸿蒙本源与心神,但至少,她暂时抵挡住了那致命的寂灭侵蚀!
她立于鸿蒙净土之中,目光穿透光芒,死死锁定着那道寂灭之影。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僵持。鸿蒙圣盏的本源虽强,但如此消耗,她支撑不了太久。必须找到这寂灭之影的弱点,或者……将其源头毁灭!
她的神念艰难地穿透寂灭力场,扫向那悬浮在空中、失去了主人却依旧在维持寂灭之影的黑色古幡!
那古幡,才是关键!
似乎察觉到了风曦的意图,那寂灭之影缓缓地……动了。
它并没有扑向风曦,而是抬起了那模糊的、如同剪影般的“手”,对着风曦所在的鸿蒙净土,轻轻一“点”。
这一点,无声无息。
但风曦却感觉,自己所在的这方鸿蒙净土,其存在的“根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撼动了!构成净土空间的法则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范围再次被迫缩小!
它是在从“概念”层面,否定她这方净土“存在”的权利!
风曦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强行稳住净土,但脸色更加苍白。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耗死!
必须兵行险着!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主动收缩了鸿蒙净土的范围,将其凝聚在指尖,化作一颗极度凝练、蕴含着开辟与存在真意的鸿蒙原点!
同时,她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包括那缕大成归墟神光,也强行压缩,与那鸿蒙原点形成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蕴含着生灭轮转奥妙的平衡!
“鸿蒙为始,归墟为终!生死轮转,一念通天!”
她将这枚危险到极点、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爆炸的生死轮转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色古幡,狠狠掷去!
她不是在攻击寂灭之影,而是要毁掉维持它存在的凭依——那面古幡!
看到那枚蕴含着截然相反、却又诡异平衡的两种至高力量的法印射来,那寂灭之影似乎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它放弃了继续侵蚀风曦的净土,模糊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古幡之前,抬起“手”,试图拦截那枚法印!
然而,生死轮转印在接触到寂灭之影的刹那,并未爆炸,而是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吸收着寂灭之影的力量!那绝对的“终”之力,成为了维持这脆弱平衡的“燃料”!
寂灭之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而与此同时,法印核心那枚鸿蒙原点,在吸收了部分寂灭之力后,骤然爆发!开辟与终结的力量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突和湮灭!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爆炸,在古幡前爆发了!那不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法则的崩塌与概念的湮灭!
一个微型的、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瞬间出现,将寂灭之影、黑色古幡,以及爆炸中心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疯狂地绞碎、湮灭!
恐怖的吸力传来,连远处的衰亡魔神和净世军大阵都受到了波及,被强行拉扯向那混沌漩涡!
风曦首当其冲,更是感觉自身都要被那毁灭的漩涡吞噬!她拼命催动鸿蒙圣盏残存的力量,稳住身形,同时对着下方净世军嘶声喝道:“稳住大阵!全力后退!”
光芒、声音、空间、时间……一切都在那混沌漩涡中变得混乱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漩涡才缓缓平息、消散。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仿佛被硬生生从世界上挖去的绝对虚无地带。黑色古幡与寂灭之影,已然消失无踪。
而那尊衰亡魔神,也因为失去了古幡的引导和支撑,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精纯的衰亡之气,回归天地。笼罩国都的灰黑雾气,也开始缓缓消散。
天空,重新露出了久违的、虽然暗淡却真实存在的天光。
风曦悬浮在半空,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刚才那一记兵行险着的“生死轮转印”,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更是对她心神和道基的一次巨大考验。
但,她终究是撑过来了。
她看着下方开始恢复清明的天地,以及那劫后余生、依旧在勉力维持大阵的净世军将士,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稍放松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原本正在崩溃的衰亡魔神核心处,一点极其隐晦、却带着滔天怨毒与不甘的漆黑意念,如同最后的毒刺,猛地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风曦的眉心!
“呃!”
风曦身体剧震,如遭雷击,眼前一黑,直接从空中坠落下去!
“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