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转向林氏，方才的笑容立刻收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明日她去靖王府，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你立刻去安排，将最好的头面衣裳都送去清漪院，再拨几个得力的嬷嬷丫鬟过去伺候着！若因内宅琐事坏了相府与靖王府的交情，我唯你是问！”
林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只得咬牙应下。
慕容博甩袖离去后，林氏独自站在厅中，浑身仍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么多年了，慕容博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如今竟为了那个丫头这般对她！
“夫人...”一旁的张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您没事吧？”
林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事。去，按相爷吩咐的，将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和上月新做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送到清漪院去。再挑四个伶俐的丫鬟、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一并过去。”
张嬷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套红宝石头面不是预备给二小姐...”
“让你去你就去！”林氏厉声打断，“相爷的话你没听见吗？若是耽误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是，老奴这就去办。”张嬷嬷连忙躬身退下。
林氏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阴郁。
慕容清婉...这个她多年来从未放在眼里的嫡女，竟一朝得了如此重视。
靖王府...那可是多少京城贵女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的女儿慕容轻柔身为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尚且没有这样的机会，凭什么一个野丫头却能得此殊荣？
想到这里，林氏忽然计上心头。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复了一贯的端庄姿态，缓步向自家女儿的院子走去。
慕容轻柔正在房中抚琴，见母亲进来，忙起身相迎。
“娘，您怎么来了？”她注意到林氏脸色不佳，“您看起来不太高兴，是谁惹您生气了？”
林氏在绣墩上坐下，叹了口气，“还能有谁？你父亲方才来过了，说明日要让清婉那丫头去靖王府。”
“靖王府？”慕容轻柔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大姐姐？为什么是她？”
“说是靖王太妃特意点名要见的。”
林氏压低声音，“你父亲重视得很，方才还训斥了我一顿，让我把最好的头面衣裳都送到清漪院去，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慕容轻柔顿时红了眼眶，“父亲也太偏心了！我现在才是相府的嫡女，凭什么让一个乡野丫头去靖王府？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
林氏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娘何尝不这么想？但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若是你自己想去，何不今晚去找慕容清婉说说？你们姐妹情深，她说不定愿意带你一同前去。”
慕容轻柔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父亲那边...”
“你父亲只说不让出差错，又没说不准带姐妹同去。”
林氏微微一笑，“靖王太妃只点名要见清婉，可没说不让带别人。若是清婉自己提出要带姐姐一起去，想必你父亲也不会反对。”
慕容轻柔顿时会意，脸上露出笑容，“娘说得是！我今晚就去找大姐姐说说。”
清漪院内，慕容清婉正对着一桌子的珠宝华服发愣。
几个新来的丫鬟嬷嬷站在一旁，态度恭敬却透着疏离。
她们原是侍奉林氏和慕容轻柔的，如今被派来伺候一个她这个刚回来小姐，心中自然不太情愿。
“大小姐，这些都是相爷特意吩咐送来的。”一个姓李的嬷嬷开口道，“您试试这件衣裳合不合身，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奴婢们连夜改改。”
慕容清婉轻轻抚过那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触手生凉，光滑如镜。
还有那套红宝石头面，镶嵌的宝石个个有指甲盖大小，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她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物品，更别说穿戴了。
“这些...太贵重了。”她轻声说，“我平常的衣裳就很好。”
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语气依然恭敬：“大小姐说笑了。明日要去靖王府，代表着相府的体面，自然要穿得体面些。这也是相爷的意思。”
慕容清婉不再推辞，任由丫鬟们帮她试衣。
镜中的少女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与平日素净的模样判若两人。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领口似乎太紧了。”
“奴婢这就为您放宽一些。”李嬷嬷上前看了看，“大小姐肌肤白皙，穿红色格外好看。靖王太妃见了必定喜欢。”
慕容清婉勉强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这些突如其来的重视并非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靖王府的那份请柬。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她还不如相府的一个庶女。
试完衣裳，慕容清婉屏退了众人，独自坐在窗前发呆。
夜幕已经降临，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清辉洒满庭院。
她想起原主母亲生前也曾有过一套红宝石头面，虽然没有这套贵重，却是那个渣父亲当年特意为她打造的定情信物。可惜母亲去世后，那套头面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早已被林氏收入囊中。
“大小姐可在？”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慕容清婉一愣，这个时间点，慕容轻柔怎么会来她的院子？
她们姐妹虽然表面和睦，但慕容轻柔这不是 看不起她这个庄子上长得姐姐吗？
她让白羽去开门，只见慕容轻柔站在门外，一身鹅黄色衣裙，笑靥如花。
“三妹妹怎么来了？快进来。”慕容清婉在里面说道。
慕容轻柔走进房间，目光立刻被桌上的华服珠宝吸引。“哇！这不是父亲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吗？还有这件衣裳，是苏州最好的绣娘做的吧？真漂亮！”
她语气中的羡慕和嫉妒难以掩饰。慕容清婉不动声色地请她坐下，吩咐丫鬟上茶。
“三妹妹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慕容清婉问道。
慕容轻柔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握住慕容清婉的手，亲热地说：“好姐姐，我听说你明日要去靖王府，特地来为你高兴的。”
慕容清婉微微一笑，“多谢三妹妹。其实我也很意外，不知靖王太妃为何会点名要见我。”
“想必是怜惜姐姐，靖王太妃才邀请姐姐去的。”慕容轻柔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靖王府呢。听说靖王府的花园是京城一绝，尤其是这个时节，牡丹盛开，美不胜收。”
慕容清婉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她故作不知，只淡淡应道：“是吗？那我明日可要好好欣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