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涯没心情跟齐正之纠缠，而是再次将矛头直指窦鹏。他目光如电，扫过那名御史和窃窃私语的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之音：
“陛下早有明谕！曾当殿答应指挥使李大人，特许锦衣卫查察皇亲国戚、勋贵宗室之权！凡有谋逆不法、危及社稷者，无论身份，皆可先行缉拿，奏闻处置！此乃陛下赋予锦衣卫之权柄！亦是维护法度、肃清朝纲之利剑！莫非……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都将陛下圣喻当做耳旁风，没放在心上不成？”
“这……”。文武百官谁敢说是或者说忘了？难不成寿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莫无涯眼神死死锁住那名脸色开始发白的御史窦鹏，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窦御史方才所言，句句指责锦衣卫藐视皇族颜面？句句质疑陛下赋予锦衣卫之特权？句句……视陛下圣旨与法度如无物！你这是在质疑陛下？还是在藐视天威？”
“指挥使李珩大人曾训示我锦衣卫上下‘凡抗旨不尊，藐视天威，贪墨枉法，视法度律令如无物者……当死！”，莫无涯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百官心头：“敢不遵皇令？休说是皇族！便是神仙，也当诛！”
话音未落！莫无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在满朝文武惊恐的注视下，他已瞬间掠至窦鹏面前！
“你敢金殿行凶？我……”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无比的颈骨断裂声，如同惊雷般在金銮殿上炸响！
窦鹏脸上的激愤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脑袋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地耷拉下来！身体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双目圆睁，已然气绝身亡！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缓缓渗出，染红了身下光洁的金砖！
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所有官员，包括那些刚才还窃窃私语的，此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面无人色，瞠目结舌，浑身僵硬！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双腿打颤，牙齿咯咯作响！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狠！太狠了！当殿杀人！捏断御史脖子！这就是锦衣卫的行事？这才是锦衣卫初成之时的作风才对！
这……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莫无涯吗？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畏首畏尾，不敢违逆皇族甚至勋贵，行事处处留余地的锦衣卫吗？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冷酷、毫不留情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朝堂！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在那个叫李珩的年轻人手中，锦衣卫竟已蜕变、淬炼得如此……狠辣！如此……令人胆寒！这分明就是一把只忠于皇帝、只认圣旨法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绝世凶器！
龙椅上的皇帝，看着瘫软在地的御史尸体，又看了看如同杀神般伫立殿中、眼神冰冷扫视百官的莫无涯和捧剑肃立的姜太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与冰冷。很好，这把刀，磨得足够锋利了。
那窦鹏确实蠢的该死！他也不想想，若非陛下点头授意，锦衣卫真敢深夜查抄忠顺王府？真敢把堂堂军权在握的亲王关进诏狱？若非陛下点头，禁军、骁骑卫，金吾卫，五城兵马司……敢有如此大动作？
齐正之好歹是御史大夫，自己手下的兵就这样让人轻易玩死了？虽然是蠢的该死，可他总不能连个反应都没有吧？“大胆莫无涯！陛下面前，大殿之上敢妄杀朝廷……”。
“齐大夫还是慎言吧！单单构陷忠良之事，窦鹏已先后做过九起，锦衣卫早已查有实证，铁证如山，就算他今日不跳出来，下朝之后他也逃不脱诛族之罪，齐大人若不明就里就敢袒护该诛罪臣……姜某不介意诏狱多关个御史大夫”。
平日喜欢一袭道袍裹身，装神弄鬼的姜太虚，似乎被莫无涯刺激到了，他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让齐正之不由悄悄后退半步。就连皇帝看的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这老东西也来一出当殿杀御史大夫的戏码，这帮混账，朕这里是朝堂，不是刑场！珩儿就这般教他们的？
皇帝威严的声音及时响起，打破了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咳咳……，混账！就算有实证，也……也该先跟满朝诸公先行说明再动手不迟，此地乃是朝堂，不是屠宰……不是刑场！莫无涯殿前失仪，罚俸三月。姜太虚，你二人还不退下？” 这轻飘飘的处罚，无异于默许。
“是！臣等认罚领旨！”这俩货这会子还真乖！不过，谁也没看到，这俩加起来都超过百岁的家伙，此刻嘴角那强行压制的笑意。爽！锦衣卫多少年都不曾这般扬眉吐气了？嘿嘿，指挥使大人让那警幻佥事带来的指示，果然厉害！哈哈……三个月俸禄？只要办两起案子，指挥使大人给的赏赐都够一年的俸禄！我莫无涯如今是差那三个月俸禄的人？
“忠顺王府一案，关系重大。着锦衣卫继续严加审理，务必查清所有实情，勿枉勿纵！凡有涉案者，无论身份，一律依法严惩！此事，今日不必再议了！”
“臣等遵旨！”姜太虚、莫无涯率先躬身领命，声音铿锵。百官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躬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臣等遵旨！”
皇帝起身，在戴权的搀扶下离开龙椅。他脚步微顿，目光扫过依旧弥漫着血腥气的金銮殿，沉声道：
“好一个不遵皇令者，便是神族也当诛！这才是我朝太祖皇帝设锦衣卫之初衷！”皇帝这一句话，无疑当众承认了锦衣卫的行事作风。这让满朝文武心里齐齐一慌，看来，日后必须得好好巴结锦衣卫，平日得躲着些他们了，这……不就一帮活阎王么？再招惹他们？找死呢？连陛下都默许……还真是皇权特许啊！
“传朕旨意，锦衣卫指挥使李珩，训导锦衣卫有方，昨日于京都城郊大报恩寺剿灭匪巢数百，不惜冒死护永嘉长公主銮驾有功，忠勇可嘉！着，晋封靖安侯，爵封三等，赐御笔府邸门匾，赏金五百，御用锦缎百匹，御马十匹！掖庭宫中婢女十名。”
“臣斗胆！启奏陛下！丑时三刻，臣曾蒙指挥使大人招训，使臣代为上奏陛下，李指挥使大人……说，如今国库疲弊，李大人颇有些私产足以自给，不敢受陛下金银之赏，若陛下有赏赐之恩，让臣代为请辞！还说……陛下是赏罚分明的明主圣君，若执意要赏，可否请将金银换作美人……”。莫无涯暗暗捏了把汗，但又不得不代指挥使大人进奏，谁让他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大人的差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