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残阳如血,映照着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巍峨城墙。李珩入驻城中后,并未有丝毫松懈。他一面下令加紧整顿城防,修复被叛军损毁的城内设施,一面派出使者,持其手令与朝廷谕旨,招抚周边各州县仍在观望或陷入混乱的官军兵马。与此同时,一张无形的锦衣卫情报网络,在他的亲自布置下,于长安及周边地区悄然重建,无数暗桩以各种身份被重新激活或安插下去。
搜寻裴云烈下落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缇骑四出,悬赏告示贴遍城乡。然而,还没等出去贴告示的官差回城,就在入夜时分,几名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汉子,用一副简陋担架抬着一个气息奄奄、重伤昏迷的裴将军,竟径直来到了已被接管的长安知府衙门。
原来,当日裴云烈突围时,一名忠勇的亲兵毅然与他互换了衣甲,冒死引开了大部分追兵,最终力战而亡。而真正身受重创的裴云烈,实则被另外几名心腹拼死救下,并未逃出长安城去,反而就藏匿在城中一处早已废弃的空宅地窖之内。这招灯下黑,竟真的瞒过了云光的数次搜捕。
此时的裴云烈,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是气若游丝,濒临死亡。李珩闻报立刻赶来,见状毫不迟疑,当即屏退闲杂人等,只留几名心腹在场。
他亲手解开裴云烈被血污浸透的绷带,露出他身上几处狰狞可怖的伤口。随即,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裴云烈周身各大要穴——正是失传已久的“九转还阳针法”,用以吊命续气,激发其体内最后一丝生机。
紧接着,他又取出一枚药丸,捏碎蜡封,将其塞入裴云烈口中,以温水送服。此乃疗伤圣药“大还丹”,有固本培元、修复内伤之奇效。
最后,他令人取来一个密封的小瓷瓶,里面是他根据前世记忆,指导红鸾用土法子秘密培育提纯出的“青霉素”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洒在裴云烈清理后的伤口上,以对抗那致命的“金创痉”(破伤风)和溃烂感染。
这一系列手段,堪称惊世骇俗,尤其是那无人识得的青霉素,更是让在一旁协助并围观的梅清璇、白无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对这位指挥使大人的手段更是敬畏到了极点。
“咱们大人简直天神下凡呐,这等医术,就算阎王爷碰上,也得哭晕在茅厕”。凌飞的夫人可是大人亲自给指的,那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如今更是蒙大人求得皇上恩典,他这个千户也有了封妻荫子的资格,夫人已脱去奴籍,复为良人了,自然对自家指挥使大人忠心耿耿,处处维护。
“那是!大人的本事可多了去了,不止文采可横压天下,医术更是独步大周,连陛下都赞之仁心圣手,还有,那火铳、那酒、那玻璃、那香水……那些个夫人姨娘……”。白无咎又习惯性的要开始胡说。
“吁……小白,你要再敢瞎说,小心俺这沙包一般大的拳头,让你的脸开浆染铺!”铁山在白无咎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大拳头。白无咎立刻闭了嘴。没办法,他是真打不动这个铁门神,这厮力气大的惊人不说,那一身横练的外门功夫,简直堪称刀枪不入!更重要的是,这浑祸明明那么大的块头儿,走起路来都震的地响,可他偏偏跑的飞快,白无咎是打也打不动,跑也跑不过 力气还完全被虐,他哪还敢在大块头跟前嚣张?
“嘿嘿,梅大人觉得,大人可有短处?”凌飞贱嗖嗖的朝着铁山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然后便笑着对梅清璇低声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短处?你全家都有短处!大人之能,岂是你我所能评判的?大人可是无所不能,哪有短处……”。梅清璇只顾看大人那手神乎其神的针法,懒得跟这个贫嘴的家伙争论。
“哦?那照此说来,大人在梅花仙子心里根本不短啊?可若真如此,为何大人还没把梅镇抚使收回府去?”
“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些闲心收什么梅……”。梅清璇突然一顿,猛然回头看着凌飞,一双好看的秀眉微颦,脸色羞红的呵斥:“混蛋凌飞,你皮痒了不成?居然敢拿本姑奶奶开涮?”说完,赶紧扭头去了。
“哈哈哈……大人算得日理万姬!可那万姬中,若少了清冷的梅花娘子,岂不可惜?”看着梅大镇抚使那又羞又气的离去,身后传来三个男人贱嗖嗖的笑声。
此后半月,李珩几乎每日都守在裴云烈病榻前,亲自为他换药、施针,观察病情变化。或许是针药奇效,或许是李珩的精心照料,裴云烈竟真的奇迹般地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伤势不仅逐渐稳定,并开始慢慢好转。要知道,以往伤口溃烂的人,十之九九是要等死了,哪里有法子还能救得活?
裴将军得救的消息传回神京,皇帝与裴贵妃又惊又喜,连忙派人携带大量珍贵药材和前来探视。裴云烈和裴贵妃的长兄,昭华长公主驸马、中书舍人裴云行,一向与亲兄弟感情极深,更是放心不下,急匆匆与儿子、弋阳郡公裴景延亲自赶赴长安来探视亲兄弟的伤情。
见到弟弟死里逃生,但仍虚弱不堪的模样,裴云行悲喜交加,本想即刻接其回京调养。但李珩直言,裴云烈伤势过重,根本经受不起沿途颠簸,况且此时天寒地冻,身体虚弱的裴云烈极易受风寒,强行移动恐有性命之虞。
裴云行查看弟弟情况后,深知李珩所言非虚,只得暂且按下心急,让裴云烈继续留在长安养伤,待其能承受舟车劳顿之后再行回京。
朝廷新任命的长安知府与节度使也已到任。让李珩没想到的是,新任知府竟是旧日金陵学政,后升任翰林院的方正。这老臣性子刚直,与程墨尚书一样,皆是李珩祖父李晏昔年的门生,昔日就对李家颇有几分香火情谊,如今恩师的后人圣眷正隆,名满天下,方正更是与有荣焉。而新任长安节度使孙传庭,则是一员颇有韬略,且素来心怀忠义的干将。
这半月之间,李珩并未闲着。他凭借雷霆手段和朝廷大义,已陆续招揽收编周边溃兵、散勇以及招募青壮编入军伍,尽快补充长安军力。加之此前交由秦良玉统领的五千余降卒和新兵,长安城守军数量,不仅迅速恢复如初的三万,更是直接扩充至四万余人。
周边州县见识了这位年轻指挥使的厉害,无不凛遵号令,积极补充兵员,并按照李珩所颁布的、迥异于传统的新式练兵之法进行高强度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