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星陨别院的墙头,张子瑜已经在院中的空地上站了近一个时辰。他指尖凝着一缕淡银色的星力,像丝线般在指间缠绕,时而化作薄薄的光刃贴在指腹,时而又散成细碎的星点融入掌心 —— 这是他在反复打磨 “星痕” 附着的细节,力求在出招的瞬间,把星力的损耗压到最低。
“呼……” 他缓缓收力,掌心残留的星力余温还没散去,脑海里却清晰地 “映” 出别院外围的景象:东侧那棵老槐树下,两个铁卫营士兵正背靠着树干警戒,他们身上的气息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沉稳得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更远处的山道上,有三道若有若无的波动在徘徊,带着试探的意味,应该是那些还没撤走的暗探。
这种 “星念” 感知的精细度,是他这几天刻意练出来的。在惊鸿天下这地方,多一分对环境的掌控,就多一分安全。至于那招自创的 “惊鸿” 指法,他只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练过两次 —— 指尖凝聚的银线能穿透丈外的青石,却也会抽走他大半的星念,这种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露。
“子瑜,早饭好了。” 潘小婷端着食盘从屋里出来,盘子里摆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星芽粥,“今天厨房还送了点腌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张子瑜接过粥碗,温热的粥水滑进胃里,带着淡淡的星力气息,正好缓解了修炼带来的疲惫。“挺好的,比昨天的野菜粥香。” 他咬了口馒头,眼角余光却瞥见潘小婷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婷姐,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
潘小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道:“昨天我去潭边洗衣服,听到两个巡逻弟子在议论…… 说宗门最近的资源有点紧张,给你送的丹药,好像不如之前的好了。还提到了‘木长老’,说他提议要‘控制外人的消耗’……”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里满是担忧。张子瑜握着粥碗的手顿了顿,心里却没太意外 —— 这种变化,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前几天守拙长老派人送来的星髓丹,虽然还是上品,但丹纹里的星力浓度,明显比第一次送的那批淡了些;送物资的弟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放下东西就走,连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我知道了。” 张子瑜把最后一口粥喝完,语气平静得让潘小婷有些意外,“这很正常,危机一过,总有人会算计这些。”
“可他们怎么能这样!” 潘小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赶紧压低,“要不是你唤醒鸿蒙,天工城早就被攻破了,他们现在倒好,反过来算计你!”
“小婷姐,别气。” 张子瑜拍了拍她的手背,“天工宗不是铁板一块,守拙长老虽然护着我们,但他也得顾着宗门里的其他长老。木长老他们担心资源消耗,担心我这个‘外人’掌控太多,都是人之常情。”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就像个拿着钥匙的客人,钥匙有用的时候,主人自然客客气气;可一旦危机暂时解除,主人就会开始琢磨,怎么把钥匙攥在自己手里。
这时,青蘅打着哈欠从厢房里出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嗤笑一声,靠在门框上道:“什么人之常情,就是一群眼皮子浅的家伙!见巨神兵暂时没动静,皇室也撤了兵,就开始心疼那点丹药了?木老儿怕是早就盯着子瑜手里的‘钥匙’了,现在不过是找个由头发难罢了。”
石破天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啃剩的馒头,瓮声瓮气地骂道:“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让鸿蒙直接把他们的军营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嚼舌根!”
“行了,别喊了。” 墨渊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院角的星辉草丛旁,眼神依旧冷静,“他们不是忘恩,是怕。怕子瑜掌控巨神兵,怕天工宗的权力落到外人手里,更怕有一天,子瑜会用巨神兵反过来威胁他们。利益面前,恩情从来都是最不值钱的。”
欧冶瑾也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愤懑:“他们太过分了!没有子瑜哥哥,巨神兵就是块不会动的大石头!现在倒好,还想削减资源,他们是不是傻啊?”
看着同伴们为自己抱不平,张子瑜心里暖暖的,却也更清醒。他站起身,走到院中的月牙潭边,望着潭水里自己的倒影 —— 倒影里的少年眼神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没事,资源少点就少点,我现在的修为,靠星陨别院的星力和自己修炼,也能慢慢恢复。” 他转头看向众人,“只要鸿蒙还在,只要我还能变强,他们就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也明白,这种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木长老既然已经开始发难,就绝不会只停留在削减资源上。
果然,没过多久,院外传来了铁战沉重的脚步声。他走到门口,脸色比往常凝重不少,对着张子瑜抱拳道:“张星主,守拙长老请您去议政殿一趟。”
“议政殿?” 青蘅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那不是长老会专门议事的地方吗?子瑜只是个客人,去那里干嘛?”
铁战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是木长老联合了三位长老,向守拙长老发难,说要讨论‘如何更高效地运用巨神兵的力量’,还有…… 关于您在宗门的‘安置问题’。”
“安置问题?” 石破天一下子就炸了,“他们想干什么?把子瑜兄弟赶出去不成?”
张子瑜的指尖微微一动,星力不自觉地凝了凝,又很快散去。他看着铁战,语气平静:“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子瑜,我跟你一起去!” 潘小婷赶紧说道,青蘅和石破天也跟着点头,显然是怕他在议政殿受欺负。
“不用。” 张子瑜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守拙长老既然让我去,就不会让我吃亏。而且,有些事,我总得自己面对。”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把褶皱的地方抚平,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坦然。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天工宗内部的权力博弈,他终究躲不过去。之前靠鸿蒙的威慑和守拙长老的庇护,他能暂时安稳;可现在,木长老他们已经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试探他的底线了。
“走吧。” 张子瑜对铁战说,脚步迈得很稳。走出别院大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熟悉的星辉草,细碎的银辉落在他肩上,像一层薄薄的铠甲。
这惊鸿天下,从来都不只是靠拳头说话的地方。人情世故,权力算计,比城外的大军更难对付。而他这只刚从北境飞出来的 “惊鸿”,今天就要第一次直面来自 “盟友” 内部的风刀霜剑。
议政殿的方向,隐约传来长老们争论的声音,像远处滚来的雷声。张子瑜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 他倒要看看,这场围绕着 “钥匙” 和巨神兵的博弈,到底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