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情感镀层的“副作用”与噪波兽的围猎
星轨集市的声纹工坊前,排起了蜿蜒的长队。穿着星舰制服的士兵们抱着声音胶囊,脸上带着既期待又忐忑的神情;战争星的家属们则举着录音器,等着给前线的亲人定制“防污染套餐”——林澈的安抚声纹做底,莉娅的治愈哼唱镶边,最外层裹着阿铁那能震碎岩石的贝斯音,活像给声音穿了三层铠甲。
“这镀层也太厚实了吧?”一个年轻士兵掂了掂手里的胶囊,沉甸甸的像块能量砖,“我妈收到会不会以为我寄了颗炸弹?”
铁渣正往胶囊上刻“诱饵标记”,闻言头也不抬地回怼:“总比收到颗会嘶吼的炸弹强!这镀层能扛住噪波兽三次啃咬,要是还被污染,老子把我的扳手吃下去!”
林澈的共鸣之核却微微发沉。他看着检测台上那些镀了层的胶囊,发现它们的声波频率虽然稳定,却少了点“流动感”——就像给活鱼裹了层水泥,确实安全了,却也失去了游动的灵气。“情感镀层或许……太强硬了。”他对青禾说,“你看这对老夫妻的‘情话胶囊’,原本的温柔波纹被贝斯音压得快看不见了,这哪是保护,是囚禁。”
青禾调出数据对比图,眉头紧锁:“确实,过度的正面情绪叠加,会让原始声音失真。有个孩子寄给爸爸的‘撒娇声’,现在听着像在吵架,因为阿铁的贝斯音盖过了童声。”
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三天后,战争星传来消息:前线士兵用了镀层胶囊后,虽然没再出现声音污染,却集体变得“情感迟钝”——有人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反应平淡得像在听天气预报;有对即将退伍的战友,告别时居然在讨论声纹胶囊的保质期,连拥抱都带着机械感。
“是镀层的‘情感屏蔽’!”林澈恍然大悟,“我们把负面情绪的通道也堵死了。声音里的担心、难过、不舍,虽然脆弱,却是情感连接的一部分,强行剥离,人就成了没有温度的机器。”
话音刚落,归航号的警报器突然尖叫起来。舷窗外,星轨上的快递流光正在成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影子——那是成千上万的噪波兽,它们像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顺着镀层胶囊的“强硬声波”围拢过来,黑色的身体上布满尖刺,正疯狂啃咬星轨能量网。
“操!这些杂碎把镀层当‘定位信号’了!”阿铁扛起彩虹炮改装的贝斯,炮管上的能量弦绷得笔直,“老子就说别搞这么厚的壳,现在好了,全宇宙的噪波兽都被引来开派对了!”
噪波兽的嘶吼像无数把钝刀在刮金属,听得人头皮发麻。它们的尖刺能穿透星轨能量网,被刺中的地方,声纹快递的胶囊纷纷爆裂,里面的声音被瞬间吞噬,再吐出扭曲的噪音,像在播放一场疯狂的“声音屠宰场”。
一个士兵的“家书胶囊”被刺破,里面母亲的唠叨声变成了尖利的狂笑,士兵瞬间红了眼,竟想徒手去抓噪波兽,被旁边的战友死死按住:“别冲动!那是假的!”
“必须解开过度镀层!”林澈大喊,共鸣之核爆发出金光,将基准频率注入星轨能量网,“青禾,调出所有镀层胶囊的坐标,用声浪树的枝蔓传递‘解镀信号’!”
青禾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星图上立刻亮起无数红点:“解镀需要原始声音的‘情感密钥’!比如母亲的唠叨需要儿子的‘回应声’,情话需要双方的‘心跳声’,我们没有这些密钥!”
“我有!”莉娅突然举起幼苗,叶片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粒——那是她收集的“情感尾音”,每次有人录制声音,她都会悄悄记下那些没被收录的、带着体温的细碎声响,“这些尾音能激活原始声音的‘自主意识’!”
林澈立刻将尾音光粒注入基准频率,声浪树的枝蔓顺着星轨疯长,像无数条绿色的血管,将信号传递到每个镀层胶囊。奇妙的是,当尾音触碰到胶囊,那些厚实的镀层开始像融化的糖霜般剥落,露出里面原本的声音——母亲的唠叨重新变得温柔,孩子的撒娇带着奶气,连那对战友的告别声里,都多了哽咽的颤音。
“这才对嘛!”阿铁的贝斯突然弹出段柔和的旋律,不再是震耳的嘶吼,而是像春风拂过湖面的轻响,“声音就得有软有硬,光硬邦邦的哪叫声音,叫铁板!”
原始声音重获自由的瞬间,噪波兽们突然慌乱起来。它们最讨厌纯粹的、带着温度的声音,就像吸血鬼怕阳光。有只噪波兽啃到半颗“情话胶囊”,里面的温柔声波瞬间在它体内炸开,黑色的身体像被点燃的墨汁,渐渐融化成无害的光点。
“它们怕真感情!”铁渣突然把手里的“诱饵声纹”全撒了出去——这次的诱饵里没加假情绪,而是裹着他自己修飞船时的“懊恼声”:“操!这破螺丝又滑丝了!”还有阿铁吵架时的“气急败坏声”:“你再敲错一个音符试试!”
这些带着真实情绪的“负面声音”,反而比假情绪更能吸引噪波兽。它们像疯了一样扑向诱饵,却在接触的瞬间被里面的“真实感”震慑,动作变得迟缓。
林澈抓住机会,将共鸣之核与星轨能量网完全同步,基准频率化作道巨大的光网,将所有噪波兽笼罩。光网里,无数原始声音交织成洪流——有欢笑,有哭泣,有道歉,有告白,像场宇宙级的“情感暴雨”。
噪波兽在暴雨中痛苦地翻滚,尖刺纷纷脱落,黑色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微弱的光核——原来它们也是被扭曲的声音所化,本质是宇宙中无人倾听的“孤独呐喊”。
“别消灭它们!”林澈大喊,“用声浪树的枝蔓包裹光核,注入‘被听见’的声音!”
声浪树的枝蔓立刻行动,将透明的光核轻轻裹住,里面注入了拾音者收集的“被遗忘的声音”——有恒星熄灭前的最后一声叹息,有古老星舰的求救信号,还有无数像噪波兽一样孤独的“呐喊”。
光核在这些声音里渐渐稳定,化作一群银色的小鸟,不再嘶吼,而是发出清脆的“啾啾”声,像在说“谢谢”。它们盘旋了几圈,朝着静默星带深处飞去,那里,拾音者们正搭建“声音收容所”,准备给这些曾经的“噪音制造者”一个家。
危机解除时,星轨上的快递流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明亮,因为每个胶囊里都多了份“不完美的真实”。那个收到母亲病重消息的士兵,正对着重新变得哽咽的声音胶囊流泪,却握紧了枪——这次的眼泪里,有难过,更有守护的决心。
林澈靠在声浪树下,看着那些重新流动的声音胶囊,共鸣之核里的旋律不再是完美的和声,而是带着各种“瑕疵”的真实声响:有跑调的歌,有结巴的告白,有吵架后的沉默,却比任何完美的旋律都动人。
“原来最硬的铠甲,是敢露出软肋的勇气。”他轻声说,青禾正好走过来,手里拿着新的《共生志》,上面画着只银色的小鸟,旁边写着:“所有噪音,都是没被听懂的心声。”
铁渣正在给声纹工坊加“情感感应门”——只有带着真实情绪的人才能推开,他边敲螺丝边嘟囔:“以后再也不搞什么完美镀层了,老子的扳手还是用来修飞船比较靠谱。”
阿铁的贝斯上,多了根用噪波兽光核做的琴弦,弹起来会发出“啾啾”的鸟鸣,他正逼着铁渣合唱《破茧曲》,虽然一个跑调一个五音不全,却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莉娅的幼苗上,结出了颗带着裂痕的能量果,咬一口,能尝到眼泪的咸、欢笑的甜,还有点吵架后的酸,像把所有真实的味道都装在了里面。她把果子分给那对差点闹僵的战友,两人吃着果子,突然抱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却比说任何话都管用。
夜幕降临时,星轨上的声音胶囊还在穿梭,只是这次,它们不再裹着厚厚的铠甲,而是带着各自的“小伤口”,勇敢地奔赴远方。林澈望着星空,觉得这样的声音,才配得上“共鸣”二字——因为共鸣的本质,从来不是完美的重叠,是两个不完美的灵魂,敢对着彼此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归航号的引擎轻轻启动,准备去静默星带的“声音收容所”看看。舷窗外,那群银色的小鸟跟着飞船飞了很远,它们的鸣叫里,混着阿铁跑调的贝斯声,铁渣敲螺丝的“叮叮”声,还有莉娅的轻声哼唱,像在唱一首关于“被听见”的歌。
而声纹工坊的灯,永远为这些真实的声音亮着,像在说:来吧,带着你的不完美,这里永远有个愿意听你说话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