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向了平静的酒桌,激起了阵阵涟漪。
刘海中夹起一粒花生米,刚送到嘴边,听到这话,动作一滞,随即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将花生米扔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老易,我看你是喝多了,危言耸听!”
他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浓重的酒气混杂着花生米的味道扑面而来。
“傻柱一个毛头小子,能翻起多大的浪?他今天也就是被逼急了,才敢这么凶。”
见两人都没反应,刘海中音量陡然拔高几分。
“就是借傻柱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的面前龇牙咧嘴!”
刘海中一边说,一边用力好似猩猩一般,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脸上写满了,我是“我是这大院里的二大爷,谁敢惹我”的傲慢。
“我看……那还真不一定”
一直闷声喝酒的阎埠贵幽幽开口。
他放下酒杯,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后怕。
那天晚上,他不过就是想去试试,只是随口一问能不能弄点糖给自家孩子吃,结果呢?
结果傻柱皮笑肉不笑的问自己:
“糖没有,巴掌要不要?”
当时那眼神,就跟今天晚上在贾家时一模一样,
一样的冷漠,冰冷,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这样的傻柱,也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傻柱。
想到傻柱那个眼神,阎埠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看着依旧不以为意的刘海中,小声补充道:
“老刘,你别不信,这傻柱,和之前不一样了,邪性得很!”
阎埠贵顿了顿,继续道:
“他现在……是真敢动手!”
“他敢!”
刘海中把搪瓷缸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酒都溅了出来。
“他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他试试轧钢厂老锻工和院里二大爷的厉害”
刘海中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随即晃悠悠地站起身,睡醒惺忪地指着门外: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现在就去找那傻柱说道说道,让他明白明白,在这个院里,谁才是大王!”
易中海和阎埠贵两人见状连忙将其按在桌上。
刘海中再次端起酒杯,骂骂咧咧的喝着。
两人看他这个样,就知道刘海中已然是醉了。
阎埠贵见状,准备告辞离去。
易中海连忙将其叫住:
“老阎,你先别走!”
“这事儿还没说完,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哎,老易,这可是你们中院的事儿,和我可没关系啊!”
“我还得回去看我家那几个孩子!”
想到何雨柱那满是戾气的样子,
再想想贾家满地狼藉,贾家母子俩被揍的模样。
阎埠贵客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易中海却不给阎埠贵退让的余地。
他压低声音追问道:
“老阎,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柱子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入手?”
阎埠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他知道,易中海这是在考校他,也是在拉她下水。
沉吟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依我看,硬碰硬肯定是不行!”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傻柱又正处于那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事容易揍极端。咱们硬来,落不到什么好!”
易中海点头表示赞同,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示意阎埠贵继续说。
“我看,咱们可以用管事大爷的身份,就以调理何贾两家矛盾这个由头,主动去和傻柱聊一聊,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真的性情大变?还是说一时冲动!”
“说得好!”
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眼神中露出赞许之色。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阎,这事儿,就得你去?”
“我”
就听“吱呀”一声,阎埠贵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脆响。
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阎埠贵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是前院的管事大爷,这是你们中院的事儿。不归我管!不归我管!!”
开玩笑,平白无故的让他去教傻柱做人?
不能因为他是小学老师,就不顾他的死活啊!
“老阎”
易中海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前院后院的?”难道院子里出了大事,你还能搬出去?”
见阎埠贵还在犹豫,易中海干脆开口:
“这样,你说得也有道理”
“这件事不能让你白忙活,”
“我肯定也会去,但是我得在你后面去,你得打头阵!”
“凭啥?”
阎埠贵依旧是满脸的不乐意。
“老阎,你想啊,我是贾东旭的师父,我第一个去找柱子。他能没有抵触情绪?”
“柱子带着抵触情绪,我能试探出他的真实想法吗?肯定不能!”
“你就不一样了,你跟柱子没什么直接冲突,由你去安抚贾家,再以“调解”的名义找他,最合适不过!“
阎埠贵沉默不语。
易中海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风险。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在桌上的茶叶罐。
易中海见状,将那盒杨厂长送给自己,据说是其朋友从南方捎来,平时他都舍不得喝的好茶叶直接塞到了阎埠贵的怀里。
“老阎,我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
“这罐茶叶,你拿回去尝尝。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阎埠贵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茶叶罐,目光里满是迫切。
但手还是客气的摆着:
“这不行,这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我平常不喝茶,也喝不出一个好坏。这茶叶是我们厂长送我的,放我这放好久了。再放下去就放坏了。丢了可惜,送给你这个懂茶之人,最好不过!”
两人一番拉扯,
阎埠贵最后半推半就的接过茶叶罐,喜难自抑的在手里端详着。
易中海见阎埠贵这个样子,顿了顿继续加码:
“老阎,你辛苦去柱子家跑一趟!不管成不成,今年过年。我给你家送三斤猪肉白菜馅的饺子,给孩子们吃!”
茶叶加猪肉白菜馅的饺子!!!
“老易,此话当真?”
阎埠贵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他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茶叶罐,仿佛已经闻到了过年时饺子的香味。
大脑高速运转权衡一番利弊后。
阎埠贵一咬牙,一跺脚;
“行,老易,你说得对。大家都是一个院的,不分你我。”
“那我就帮你去打探口风!”
…………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阎埠贵和醉醺醺的刘海中。
一大妈洪秋叶从里屋走出来收拾碗筷不解问道:
“当家的,你这是图啥?”
“又是送茶叶,又是送饺子的,就为了让老阎去碰个钉子,叹个口风?值吗?那茶叶要是拿出去卖,能换十几斤肉呢!”
易中海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不懂,那阎埠贵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花点小东西,让他帮我试探一下柱子现在的成色,划得来!”
“那……柱子他,是真的变了?”
洪秋叶满脸担忧的问。
易中海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踉踉跄跄朝着后院走去的模糊黑影以及何家那亮着的微弱灯光,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消解的烦闷。
“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贾东旭那个废物,我尽心尽力的教,才比一般的学徒强一点。指望他养老,大概率指望不上!”
“好不容易等到何大清要去给那白寡妇拉帮套,好不容易物色到了柱子这个新的养老苗子,结果又出了这种幺蛾子!”
“那怎么办?”
一大妈洪秋叶眉头紧皱。
“没事”
易中海长舒一口气,
眼神里又恢复了往日里的自信与掌控。
“好事儿多磨嘛,”
“柱子还年轻,小树不修不直溜。现在长歪了,不打紧!”
“咱们发现得早”
“我这个做长辈的,有的是办法把他修直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