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东郊,汴水支流蜿蜒而过。一片临水的高地被秀金楼选为援军驻地,九流门和醉花阴的人在梨园弟子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惊轲所指的位置。
安陵庆凡算是这些人中与惊轲最为熟悉的,毕竟有过几面之缘,他指着不远处的土坡,“就是那里了,我们上去,从三面合围,动手!”
此时秀金楼的临时据点里,一名铁剑卫正在汇报着情况,“荣恒大人,惊轲已经将六疾馆遗址的人拔除,施清玄大人和洪肆正在半路埋伏。”
座上的女子咯咯直笑,“真狠,对一个家破人亡的孩子竟然这样残忍。”她眼神飘忽,突然眯起,“快去让人加强探查!”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刀兵相见的声音。荣恒阴狠的说道:“来了也好,家伙全都招呼上,不要给我省,一个都别放走!”
门外,随着大部分人都摸上了小坡,进攻拉开了序幕,数十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芦苇丛和树林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冲在最前的,正是九流门的精英!陆绝尘、陆允徽身形如烟,手中绳镖化作两道致命的黑线,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直扑营地边缘两个摇风卫!
“噗!噗!”
绳镖顶端的尖锐镖头精准地没入哨卫的咽喉!两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软软栽倒。几乎同时,江晔昇、饲鱼等九流门弟子绳镖齐出,如同灵蛇出洞,专取外围警戒的摇风卫和铁剑卫的咽喉、关节要害!绳镖的破空声细微,在夜风和芦苇的掩护下几不可闻,瞬间放倒了七八名哨兵,为后续突袭撕开了口子!
“敌袭——!” 营地内终于爆发出凄厉的警报!火把骤然亮起,映照出混乱的人影。
“醉花阴!随我破阵!” 安陵庆凡娇叱一声,手中素伞“唰”地张开!伞面并非寻常油纸,而是韧性极强的特制织物,边缘嵌着锋利的薄刃!她身法展开,步伐看似踉跄如醉,实则飘忽莫测,瞬息间已突入营地外围!
“九重春色·花落缤纷!” 紧随其后的李开继、涂慎亓、琴岁音等醉花阴弟子同时开伞!数十柄形态各异、却都隐含杀机的伞同时张开、旋转!伞面或素雅、或艳丽,在火光下交织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花海”。
旋转的伞缘利刃如同绞肉机的刀片,无情地切割着仓促迎上来的铁剑卫!一名铁剑卫挥刀斩向李开继的伞面,刀锋却被旋转的伞面巧妙卸开,涂慎亓的伞刃已如毒蛇般从侧翼划过他的手腕!鲜血喷溅!
琴岁音的伞则更为诡异,伞骨中暗藏机括,醉梦游春!她身形旋转,伞面开合不定,带起一片片迷离的幻影和细微的异香,干扰着近身敌人的神智,使其动作迟滞,被同伴轻易收割。
九流门弟子则游走于伞阵边缘和阴影之中。粟子行云!陆允徽的绳镖神出鬼没,专门缠向铁剑卫的脚踝或手腕,破坏其平衡和持刀。陆绝尘的镖则更为狠辣刁钻,专攻下三路和视线死角。江晔昇与饲鱼配合默契,绳镖一缠一刺,如同配合捕猎的毒蛛,瞬间将一名试图指挥的铁剑卫小头目绞杀!
秀金楼营地瞬间大乱!摇风卫仓促放箭,但箭矢要么被醉花阴旋转的伞面弹开、搅偏,要么被九流门弟子灵巧的身法避开,难以形成有效攒射。铁剑卫试图结阵反击,却在醉花阴诡异莫测的伞阵和九流门防不胜防的绳镖袭扰下,阵型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
“稳住!结圆阵!摇铃使准备!” 一个冰冷的女声在营地中心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此次秀金楼援军的带队人,醉花阴江南部弟子——荣恒!她一身劲装,手中并未持常见兵器,而是握着一对造型奇特的银色短笛。
在她的指挥下,残余的铁剑卫迅速收缩,背靠背结成紧密的防御圆阵,长刀向外,暂时稳住了阵脚。摇风卫也退到阵后,箭矢开始变得更有威胁,压制着突进势头。
“荣恒!” 安陵庆凡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中怒火升腾,“受死!” 她伞面一收,合拢的伞骨如同短棍,九重春色!身形化作一道素影,带着决绝的杀意,直扑荣恒!
“哼,安陵师妹,别来无恙。” 荣恒冷笑一声,竟不闪不避,手中银色短笛置于唇边。
然而,就在安陵庆凡即将冲入铁剑卫圆阵的刹那,异变陡生!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并非荣恒的笛声,而是从营地后方、靠近河岸的芦苇丛深处,响起了密集而诡异的银铃声!铃声尖锐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韵律!
“嗷吼——!”“吱吱——!”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野兽嘶吼,数十道矮小迅捷的黑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河岸芦苇丛中、甚至营地边缘事先挖好的土坑里疯狂涌出!正是刀猱与火猱!而且数量远超之前在六疾馆出现的!
这些猱群双目赤红,闪烁着非人的疯狂,在摇铃声的精准操控下,目标极其明确——绕过正面的铁剑卫圆阵,从侧翼和后方,如同两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插向醉花阴和九流门进攻队伍最薄弱的两肋!
“小心猱群!侧翼!” 陆绝尘厉声示警,绳镖急转,试图拦截,但猱的速度太快了!
“火猱!散开!” 涂慎亓看到几只火猱背上的竹筒口已冒出青烟和火星,惊骇大喊。
醉花阴的伞阵主要用于正面防御和近身绞杀,面对从侧后方疯狂扑来的、动作快如鬼魅的猱群,尤其是火猱的远程轰击,瞬间陷入了被动!
“轰轰轰!”
几枚燃烧物在九流门和醉花阴弟子相对密集的区域炸开!火焰、碎瓷片和粘稠的油脂四散飞溅!惨叫声瞬间响起!
“啊!” 一名醉花阴弟子被火焰吞噬,惨叫着翻滚。一名九流门弟子躲闪不及,被飞溅的瓷片割开了大腿动脉,鲜血狂喷!
刀猱则趁机突入!它们矮小的身形在混乱中穿梭,锋利的短刃专攻下盘和关节!一名醉花阴弟子正全力格挡正面铁剑卫的劈砍,冷不防脚踝被一只刀猱狠狠斩断!惨叫着倒地,旋即被乱刃分尸!
“稳住!伞阵收拢!护住乐师!” 李开继目眦欲裂,拼命挥舞伞刃格挡猱群的攻击,身上已添数道伤口。琴岁音的迷魂伞在猱群面前效果大减,这些畜生似乎完全不受干扰!
九流门同样损失惨重。绳镖对付中距离的敌人威力巨大,但被速度奇快的猱群近身,威力便大打折扣。陆允徽的绳镖刚缠住一只刀猱,另一只已从刁钻角度扑向她后心!饲鱼惊呼着掷出飞镖救援,却慢了一步!
“允徽!” 陆绝尘肝胆俱裂!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清越激昂、带着金石杀伐之气的琵琶声,如同战场上的号角,骤然划破混乱的夜空!
“铮铮铮——!”
衣晓淮怀抱琵琶,十指翻飞如电!《破阵乐》! 梨园弟子,终于出手了!
琵琶声激昂澎湃,如同金戈铁马,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肃杀之气,狠狠撞向那操控猱群的诡异铃声!紧随其后,周听筝的竹笛清亮穿云,白望流的箜篌低沉浑厚,行素央的拍板节奏铿锵!乐声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带着涤荡邪祟、振奋人心的力量!
那催命的摇铃声,在这充满杀伐正气的乐声冲击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迟滞!猱群疯狂的动作也为之一顿,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好机会!” 安陵庆凡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荣恒,“叛徒!你的末日到了!”
然而,荣恒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她手中的银色短笛,终于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