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书言委屈。
那个叫赵翊安的,跟个闷葫芦似的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可看灼华的眼神太露骨了,傻子都能看明白。
“有我还不够吗?”
灼华没好气地转头看他,“有你才是真的够了,够够的,上次伯母找我的事还没过去,我不想再被你家里人找上门,你别跟着我!”
他说完,转身就走。
柏书言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灼华皱紧眉头,心里一阵烦躁。
家回不去,吵架还没过去呢。
公司也回不去,万一撞上了多尴尬。
两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转了大半圈,灼华实在忍无可忍,猛地转过身。
柏书言没想刹住脚,惯性带着他往前冲,脸上还咧着灿烂的笑容,眼看就要扑进灼华怀里,却见灼华后退三步,眼神凌厉:“你敢!”
柏书言硬生生刹住脚步。
他稳住身形,看着灼华防备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又翻涌上来,“我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养我几天吗?”
“打住!”灼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翻了个白眼,“我自己还想着被人养呢,你这大少爷想屁吃!赶紧回你豪宅去。”
柏书言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又气又不敢发作。
他只好小声嘀咕:“就不能只有我这一个选项吗?”
灼华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想赶紧甩掉这货。
他试探着往前挪了一步,柏书言立刻跟上来;再走一步,柏书言又跟上来,像条黏人的大狗。
灼华气得磨牙,真想抽出皮带抽他两下。
就在这时,一辆豪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徐子虚探出头,看清柏书言的样子,吹了声口哨:“嚯,这不是柏大少吗?真是你啊!”
柏书言猛地转头,看到徐子虚时,眼睛都快瞪抽了,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走,别在这儿添乱!
可徐子虚根本没理他,视线越过柏书言,笑嘻嘻地看向灼华,“又见面了。”
灼华指着柏书言对徐子虚说:“他就交给你了,别再烦我。”
徐子虚叹气摇了摇头,“果然,这男人不是我能驾驭的。”
柏书言瞬间炸了,凶神恶煞地探进车窗,一把揪住徐子虚的衣领,“徐子虚,你眼睛不想要了是吧?没看见我在这儿卖惨哄人吗?你凑什么热闹!”
“靠!兄弟你也下死手啊!”徐子虚被勒得喘不过气,连忙拍他的手,“松手松手!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路过,没看见,没看见!”
“谁跟你是兄弟?又不是亲生的。”柏书言咬牙。
徐子虚揉了揉被勒红的脖子,咳了两声:“咳,你先松开,有话好好说。”
车厢里一片寂静。
柏书言颓丧地靠在副驾驶座上,他偏着头看向窗外,眼神空洞,连徐子虚瞟他时,都没分出半分注意力。
徐子虚单手握着方向盘,用眼角余光瞥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嗯……不是我说你,柏书言,你也还是早点放手吧。”
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他和你,真的不合适。”
“哪不合适了?”柏书言的声音闷闷的,下意识的抵触,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喜欢他,他对我也不是没感觉,怎么就不合适了?”
“你真要我说明白?”
柏书言没再说话,车厢里的沉默更甚。
徐子虚看着他这副样子,彻底歇了拉他出爱情漩涡的心思。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柏书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灼华的音容笑貌。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笑起来时眼尾微挑的弧度,还有被惹毛时炸毛的样子……
徐子虚猛地打了个寒战。
别说柏书言了,换成是他,怕是早晚也得栽进去。
算了算了,还是远观吧,离那人远点,要是他也变成柏书言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打死他都不愿意。
与此同时,写字楼楼下,灼华站在玻璃门外来回踱步。
合同谈妥了,意味着项目必须尽快推进。
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争吵,他就一阵犯怵。
犹豫了许久,灼华还是推开了玻璃门。
电梯缓缓上升,每一秒都像在煎熬,他甚至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
然而,当他推开办公室门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乔疏桐、江糯禾和陈清越围坐在休息区的小桌旁,桌上摆着几个外卖盒,正在吃午餐。
三人的动作同时一顿,齐刷刷地看向他,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乔疏桐飞快地低下头,握紧了手里的筷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不敢再看灼华一眼。
江糯禾最先打破沉默,语气干巴巴的,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回来了?吃饭没?”
她刻意避开灼华的眼睛,目光落在桌上的外卖盒上。
灼华摇了摇头,站在门口没动。
“那一起吃吧。”
灼华走了过去,在乔疏桐对面的空位坐下。
桌子不大,四人围坐在一起,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陈清越从旁边的保温袋里拿出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米饭,递到灼华面前,“趁热吃吧。”
灼华接过米饭,轻声应了句:“嗯。”
没有人提起昨天的争吵,也没有人追问他昨晚去了哪里。
小桌旁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却没了昨天的剑拔弩张。
乔疏桐悄悄抬眼,飞快地瞟了灼华一眼,见他正低头吃饭,又赶紧低下头。
江糯禾虽然没说话,却在夹菜时,下意识地把灼华喜欢吃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
*
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透,只有办公区的灯还亮得刺眼。
四人像是被按下了“工作狂”开关,一旦投入就忘了时间。
乔疏桐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跳动,偶尔停下来抓抓头发,眉头拧成小疙瘩。
陈清越对着设计图反复修改,鼠标点击声和笔尖在纸上的划痕交织在一起。
灼华揉了揉眉心,百忙之中抬起头,“江糯禾,插画师那边的版权谈下来了吗?”
江糯禾刚从外面跑了一天回来,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像滩没了骨头的泥,听到灼华的话,她哀嚎一声:“谈?怎么谈啊!”
她坐起身,双手抓着头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我拿什么谈?噶腰子去谈吗?”
“咳咳咳——”旁边的陈清越刚喝了一口水,闻言直接喷了出来,忙把水杯放在桌上,纸巾擦着嘴角,一边咳嗽一边哭笑不得地说,“也不至于……钱的话,我们几个再凑凑,我把我妈给我存的定期取出来,应该能凑一点。”
乔疏桐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要不……我们再找投资我们的公司要点?看他们能不能追加一点投资?”
“追加投资哪有那么容易。”江糯禾哀叹一声,重新瘫回沙发上,“这一行太烧钱了,前期研发要钱,版权要买,推广还要钱,我们这点家底,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绪。
灼华没说话,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若有所思。
“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陈清越抬头问。
“散心。”灼华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夜色渐浓,灼华站在街边的路灯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烫金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徐敬”。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大叔嗓音,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想通了?”
“嗯。”
“我把地址发给你,当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