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算已经远离了西山一中千里之外，来到了交大九楼的实验室基地。那困扰了超自然研究会众人的诡异女人哭声，仍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在每个人的耳边阴魂不散。
顾山所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假装那近在耳边的哭声不存在。
这个郭砚明师兄，人品确实有一些问题。一切事情，等到见到齐佩诗教授的话，再来说明也不迟。
陆羽第一个，踩入了黑暗的走廊中。再次提醒道：
“一定要小心，没有经过允许，不要触摸沿路上任何一间房子的玻璃窗，甚至不要和里面的东西对视。否则的话，将会引发难以理解的超自然现象。”
一行人听到背后电梯关门下降的声音，将他们孤零零留在了这暗不见天日的第九层。陆羽打开了一柄小巧的紫光线手电筒，沿着直线，带领众人前行。
沿路走过去，顾山眼角余光看到，道路两旁确实陈列着一间间挂着黑布的实验室。不同玻璃窗后的帷幕，似乎隐隐有人的细长轮廓，动物来回巡逻的影子，甚至更加畸形古怪的东西在幕后移动。
每扇玻璃下方，都嵌着一块铜牌，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顾山估计，这些铜牌，用来展示玻璃房后的灵异存在的基础信息。但是他没有仔细观看，毕竟陆羽告诫了许多次，不要乱摸，看都不要乱看。这个地方一不小心，是真的要死人的。
就在这时，一片黑暗的走廊前方拐角处，莫名响起了皮鞋落地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嘎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对面的实验室中走出。
“谁？”
向着走廊的另一端，郭砚明叫了一声。
显然，他也不太清楚，那个脚步声是否属于正常现场。
还是……异常。
黑暗中，一个人类的轮廓好似幽灵一般，足不沾地，正在从对面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听到郭砚明的呼喊声，人类轮廓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加快步伐大步流星走来，速度越来越快。双方的距离也在急速缩短。
现在，想要返回九层的电梯房，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这个时间点，齐佩诗教授应该还在行政楼开会。这幢楼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
“是二一三号情况，该死，有什么东西，突破了收容限制！”
陆羽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么倒霉。在鬼校被困了两周后，一回到交大九楼，就遇到了最糟糕的二一三号情况。
有什么东西，似乎直接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
眼看那人影和众人在走廊上即将撞上，郭砚明见势不妙，直接拉着一边楚圆，转身向着刚下降没多久的电梯方向。
这是准备把其他人留在这里，就带着女朋友楚圆逃离这里了。
顾山的手伸向了口袋中的人血沙漏，一动不动，看着黑暗中的轮廓，努力寻找对方的移动轨迹。
既然是鬼，一定有杀人规律。人血沙漏的50秒，这点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生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黑暗中骤地响起了一个豪爽的苍老笑声：
“喂，跑什么？
“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回九层藏了起来，就为了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一跳。
“被我吓到了吧。”
走廊两侧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一个穿着棕白色格子衫、秃着头的六十多岁老头，慢慢从走廊拐角走了过来。个子中等，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看到，刚才黑暗走廊上那个快速向他们跑来的奇怪人影，是这个爱开玩笑的老头，超研会几位成员，都大大喘了一口气。楚圆都忍不住抱怨道：
“老师，我们刚刚从鬼校死里逃生，有必要这么吓唬我们么？”
准备撤离的郭砚明，见到这一幕也只是耸了耸肩，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齐佩诗教授在看到超研会幸存下来的人员，只剩下三人后，老头脸上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也慢慢熄灭了。
他抬起头，看向人群中最高的陈振甲：
“曹松涛也死了么。”
陈振甲轻声道：
“死了。”
那老头默然：
“那老不死的，临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没有？”
陈振甲：
“能护送着年轻人去广播站，救大家一条生路，也算是死前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
作为曹松涛临死前离他最近的人，陈振甲完整重复了老曹的遗言，这一次，倒没有省略一个字。
齐佩诗慢慢摇了摇头：
“交了一辈子社保，没想到退休后没两年，就走了吧。
“老曹啊老曹，你真是亏大了。”
顾山站在人群中，并没有像是其他人一般，在看到是齐教授后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在路灯亮起之前，那黑暗中快速跑向他们的人影，真的是齐教授么？
那黑色的人影，明明是从走廊的对面出现的。
而齐教授，是从拐角处出现的……
更不要说，作为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齐教授能否像是那个黑暗中的轮廓一般，以那么畸形的姿势，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
才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分钟不到，顾山就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像是猎鬼人陈红那种的高手，哪怕镇压一只鬼，都做的那么小心谨慎，齐教授关押了整整一层的鬼，他真的能够保证，所谓的安全性么。
还是说，齐教授掌握了远远超过猎鬼人几百年的先进科技？
顾山保留怀疑。
就在顾山站在原地寻思的时候，前面的齐佩诗已经和研究会幸存的成员聊了一会儿。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顾山身上：
“你就是那位，返校生？
“陆羽他们都和我说了，你很了不起啊。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了，西山一中最大的问题出现广播站上，可能我这批学生都要死在鬼校了，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学校内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于老友曹松涛的死，也仅仅是悲哀了几分钟。
和灵异打交道的人，注定不能会多愁伤感。朋友的离去是家常便饭，能活到曹松涛这个年龄的，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要是每次有人离去，都要哀悼一年半个月，那么超研会也趁早不要继续下去了。
面对这位国内学术圈的泰斗人物。顾山有太多疑惑，急于得到解答：
“齐教授，作为一个偶尔被卷入灵异事件的普通人，我对于鬼这种事物的形成，有一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齐教授含笑着摇了摇头：
“请教两个字不敢当。我也只是多收集了一些数据，看了一些档案，侥幸收容了一些灵异物品和现象罢了。
“先说好，你不要问我鬼是怎么形成的，它们的构造是什么，这些全世界都无人知晓的未解之谜。我要是能够弄清楚这些终极问题，也不会放任近年越来越过的灵异事件肆虐。
“其他的问题，只要我知道的，问无不答。”
既然齐老都这么说了，那顾山也不客气了：
“第一个问题，虽然我之前也接触一些灵异事件。但大都是以单独的鬼怪出现，并且只要找到对方的杀人规律，普通人还是可以从灵异事件中存活下来的。”
齐教授点了点头：
“当然。
“不过所谓的‘普通人能够存活下来’，也只是理论上来说。
“大部分生活在正常生活中的普通人，在见过鬼的那一刻，往往恐惧到彻底崩溃，大小便失禁，别说冷静找出生路，就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从概率学上来，普通人遇到灵异事件，唯一可以祈祷的是自己死得有尊严一些。”
顾山：
“在西山一中事件中，我接触到了一种比较……新颖的灵异事件。
“西山一中处在和现实世界隔绝的异空间，里面活动着超过四百个鬼（学生）。
“那片异空间……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是一种自然现象，还是超越人类想象的更高维度生物，主动建造的？”
齐教授并没有因为顾山是一个孩子而轻视他，反而认真解答道:
“我们人类对于空间、时间的理解，同样处于一个非常浅薄的状态。但是初中生应该都知道一个物理常识，当重力到达一定程度，比如中子星的崩塌，会引起附近时间、空间的扭曲。
“极少数特别强大的鬼出现时，也能造成类似效果。
“陆羽应该和你说过，每个鬼都会向外扩散‘网’这种领域。我们认为，当网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破坏正常的空间，创造出一片不该存在的异空间。
“至于西山一中……目前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鬼校四百多个鬼师生共同存在，虽然每个鬼散发出的网都比较微弱。但是数量如此之多的鬼聚集在一起，网相互叠加，量变产生了质变，导致整个学校陷入了异空间。
“第二种可能，西山一中某个鬼特别强大，光是一鬼的网，就凭空创造出了那个异空间。
“当然，我并没有亲身进入过西山一中，也未拿到相关数据。科学家说话，既要大胆，也要严谨。这一切只是我个人不负责任的假设罢了。你不必太过当真。”
原来如此。
这就是齐教授对于顾山，第一个问题的解决。
回答完了第一个问题，顾山继续说道：
“第二个问题，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