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转过身，不再去看屏幕上的那个红点。
一个已经注定要死的猎物。
不值得他再多浪费一秒钟的精力。
他的目光，落在了屏幕墙的另一侧。
那里天幕系统对高育良关系网的筛选，已经接近了尾声。
……
与此同时。
汉东某高档宾馆套房内。
侯亮平坐在沙发上，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
省委常委会上那屈辱的一幕。
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沙瑞金的那句滚出去。
高育良那看似惋惜实则得意的嘴脸，还有李达康那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神情。
每一张面孔都像一根钢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脏上。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可惜这一幕一直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侦察处长，天之骄子。
来到汉东，本以为手持尚方宝剑可以斩尽一切妖魔鬼怪。
哪想到先是遇到了楚风。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顺利过，彻底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不容易被沙瑞金赏识，成为了汉东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
结果也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被一脚踢开。
一想到这些，侯亮平就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还在想常委会上的事。”
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女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钟小艾端着一杯温水走到侯亮平身边。
她看着丈夫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没有一点同情，反而有一丝失望。
“被人当枪使了，现在才明白，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钟小艾的话犹如一把刀子，直戳侯亮平内心最痛的伤口，根本没有给侯亮平一点脸面。
侯亮平猛地抬起头，脸上尽是不甘。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他被高育良当枪使，去攻击李达康，又被沙瑞金当成棋子，去试探汉大帮的底线。
到头来，所有人都达到了目的，只有他摔得粉身碎骨。
“小艾，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侯亮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那颗被骄傲和理想填满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钟小艾没有说什么，直接将水杯塞进他的手中。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地方，是这里的人，你只是不懂这里的规则。”
钟小艾语气斩钉截铁，她看着侯亮平通红的脸，缓缓说道。
“亮平，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你这辈子都直不起腰来。”
虽然之前钟小艾带着侯亮平去见了沙瑞金，也帮侯亮平出了一些气。
但是看到现在侯亮平的样子，钟小艾知道她做的远远不够。
侯亮平听到钟小艾这么说，身体更加颤抖起来。
他恨不得把那些羞辱他的人一个个全部送进监狱，可惜他知道他现在根本就办不到。
“可是我还能做什么？”
“沙瑞金已经彻底放弃了我，我在汉东已经寸步难行。”
“李达康有专案组的庇护，我根本动不了他们。高育良又被纪委带走了，我想要继续调查，也毫无头绪。”
“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
侯亮平声音里充满了溃败，他转头看向钟小艾，希望钟小艾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钟小艾听到侯亮平这么说，冷哼一声。
“沙瑞金已经放弃了你，不代表你就输了。”
“他在汉东是一把手，但不表示他就能够一手遮天。他能羞辱你，我就能把这份羞辱让他亲自吞回去。”
钟小艾的话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侯亮平听到钟小艾的话，怔怔地看着对方。
这一刻，他才猛地惊觉，自己这背景深厚的妻子所拥有的能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一股熄灭已久的火焰在侯亮平的心中重新燃起。
他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京城。
他要把他丢掉的面子找回来，要让整个汉东官场都知道，他侯亮平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小艾！”
侯亮平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钟小艾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她要的就是侯亮平这股不服输的斗志。
“很简单”钟小艾伸出两根手指。
“高育良、李达康，你不是一直想查他们吗？之前你没有证据，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现在我们就去找证据。”
“把这两个案子都办成铁案，用事实去抽所有人的脸。”
侯亮平听到钟小艾这么说。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让他的全身血液都为之沸腾。
只是一想到现在的情势，侯亮平的心中又凉了一半。
“可是高育良已经被汉东纪委的控制了，李达康也有楚风在后面。”
“我现在根本就插不上手。”
侯亮平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楚风，心中不由得闪起一丝忌惮。
钟小艾摇了摇头。
“我警告过你不要去碰楚风，但高育良和李达康他们是汉东的干部，楚风的专案组是中央派来的，我们中纪委同样也是。”
“他查他的，我们查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我们能够先一步找到确凿的证据，就算楚风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在钟小艾看来，楚风的专案组虽然厉害，但是只要他们不去招惹对方，就问题不大。
更别说钟小艾有着中纪委作为后盾，在汉东除了沙瑞金之外，她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钟小艾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这让侯亮平燃起一丝希望。
“接下来我们分工合作。”
钟小艾继续说道。
“高育良已经被控制，相对好对付一些。你利用你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的身份，从外围入手，重点审讯那些已经被停职的汉大帮成员，撬开他们的嘴。”
“至于李达康，这个老狐狸就交给我。”
“我倒要看看，他这个京州市委书记的屁股底下到底有多干净。”
钟小艾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个周密的复仇计划，在两人的商议中迅速成型。
接下来，她和侯亮平准备分开行动。
由她去调查李达康。
毕竟李达康现在还在台上。
侯亮平凭一个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的身份，想要让李达康开口，的确有些难度。
而钟小艾就不同了。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份都是中纪委的人。
在钟小艾看来。
只要她出手了，李达康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至于侯亮平则调查高育良的案子。
反正高育良已经被纪委控制住了。
侯亮平只要继续调查下去。
迟早能够找到高育良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