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武馆”的风波,如同在省城这潭深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比“黑面”张魁事件更大。
吴家二少吴少杰被当众拍碎牙齿、连带两名保镖一起被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省城的上流圈子和街头巷尾。
吴家老宅,偏厅。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吴振华脸色铁青,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在厅内焦躁地踱步。
他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一只价值不菲的紫砂壶被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吴振华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连个保镖都拿不下!
还让人把少杰打成这样!铁手刘呢?让他滚进来!”
脸色惨白、手臂打着绷带的铁手刘被两个弟子搀扶着进来,羞愧地低着头:“二爷…我…我技不如人,给吴家丢脸了!”
“技不如人?我看你是脑子进水!”吴振华指着他的鼻子骂,“让你去试探,没让你把少杰搭进去!那姓姜的什么路数?!”
“快…太快了…根本看不清…”铁手刘声音发颤,“而且…力量…太诡异…”
“诡异?老子就不信他是三头六臂!”吴振华怒火攻心,“召集人手!带上家伙!
老子今晚就带人平了周氏分公司!把那姓姜的剁碎了喂狗!”
“够了!”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呵斥从门口传来。
吴振邦在铁鹰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如水,“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大哥!”吴振华梗着脖子,“少杰的牙都被人打掉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吴振邦走到主位坐下,眼神锐利地扫过吴振华和铁手刘,“冲动能解决问题吗?你带人去平了分公司?然后呢?等着周若雪背后的力量反扑?还是等着那个姜涛把你的人也像拍苍蝇一样拍死?!”
吴振华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少杰的伤,找最好的医生治。医药费,让周氏加倍赔。”
吴振邦语气不容置疑,“至于那个姜涛…柳老说得没错,气如山岳,深不可测。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
“那…那就这么算了?”吴振华不甘心。
“算了?”吴振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当然不。省城是我们的根,过江龙再强,也得盘着。只是…方法要变。”他看向铁鹰,“联系‘影子’,让他想办法接近周若雪身边那个小助理,陈瑶。听说那小姑娘…心思单纯。”
铁鹰眼神微动,躬身:“是。”
周氏省城分公司。
氛围却截然不同。陈瑶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大眼睛亮闪闪地围着姜涛转:“姜哥姜哥!外面都在传,说你昨晚在武馆大发神威,把那个什么‘铁手刘’一招放倒,还把吴家那个嚣张的二少爷打得满地找牙!
是不是真的呀?”她语气里满是崇拜和兴奋,仿佛在听英雄传奇。
姜涛坐在窗边,正对着保温杯吹气,闻言眼皮都没抬:“嗯。”
“哇!太厉害了!”陈瑶激动得小脸通红,“那个吴少杰,我上次跟周总参加酒会见过,眼睛长在头顶上,讨厌死了!姜哥你打得好!替我们出气!”
林薇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闻言瞪了陈瑶一眼:“小瑶,别瞎起哄。姜哥那是正当防卫。”
她看向姜涛,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吴家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恐怕会有更阴险的手段,尤其是针对你,姜涛。”
“我知道。”姜涛放下杯子,语气平淡,“等着。”
周若雪从办公室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项目进展顺利,吴家控制的几个关键节点今天都异常配合。”
她看向姜涛,“昨晚的事,虽然冲动,但效果…还不错。”她指的是吴家明面上的退缩。
姜涛没说话。他知道,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
下午,分公司楼下咖啡厅。
陈瑶趁着午休下来买咖啡。她哼着小曲,心情很好。
刚排队点完单,旁边一个穿着得体休闲西装、长相斯文俊朗、气质温和的年轻男子,似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啊,对不起!实在抱歉!”李明轩连忙道歉,笑容真诚而带着歉意,“没撞疼你吧?”
“没…没事。”陈瑶摆摆手。
“看你也是周氏的员工?我是新来的市场部实习生,李明轩。”男子伸出手,笑容干净,“刚来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刚才真不好意思。”
“哦,你好,我是总裁办的陈瑶。”陈瑶被对方温和有礼的态度感染,也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了一下。
“陈瑶?好名字。”李明轩笑容更盛,“为了表示歉意,你的咖啡我请了。
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在公司,还请多关照我这个新人。”
“啊?不用不用…”陈瑶连忙推辞。
“别客气,一杯咖啡而已。”李明轩已经抢先扫码付了款,动作自然,“以后说不定真需要你帮忙呢。
总裁办的消息最灵通了。”他眨眨眼,带着点俏皮。
陈瑶见他坚持,又觉得对方态度真诚,不像坏人,便不好意思再拒绝:“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你的咖啡好了。”李明轩将店员递来的咖啡递给陈瑶,笑容依旧温和,“我先去那边处理点邮件,有机会再聊。”他指了指咖啡厅角落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好的,再见。”陈瑶端着咖啡,看着李明轩走向角落的挺拔背影,觉得这个新同事还挺友善的。
她没多想,开心地端着咖啡上楼了。
咖啡厅角落,李明轩看着陈瑶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
他拿出手机,快速发出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初步接触成功。陈瑶,性格单纯,易接近。开始执行‘青鸟’计划。
发完信息,他端起自己那杯没动过的咖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吴家的反击,以一种更隐秘、更温柔的方式,悄然开始了。
分公司楼上。
姜涛站在窗边,目光扫过楼下咖啡厅那个角落的位置。
他看到了陈瑶和一个陌生男子的短暂交谈。
虽然距离远听不清内容,但那个男人转身时眼神瞬间的变化,没能逃过姜涛锐利的感知。
那是一种猎手锁定猎物时的眼神。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水温微凉。
“陈瑶。”姜涛忽然开口。
“啊?姜哥,什么事?”正跟林薇讨论文件的陈瑶抬起头。
“楼下咖啡厅,刚跟你说话的男人,叫什么?”姜涛语气平淡。
“哦,你说李明轩啊?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人挺好的,刚才还不小心撞到我,请我喝了杯咖啡道歉呢。”陈瑶不疑有他,笑着说道。
“实习生?”林薇职业敏感度很高,立刻皱眉,“市场部最近没听说招新实习生啊?小瑶,你确定?”
“啊?”陈瑶一愣,“他自己说的啊…还给我看了工牌呢…咦?”她仔细回想,好像对方只是口头说,工牌…似乎没看清?
姜涛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投向窗外楼下咖啡厅的方向,那个角落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手指在保温杯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