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榕梳妆过后,正用早膳,碰巧魏渊掀开帘子进来。
她咬了一口蒸饺,嘴里含混不清:“见过父王了?”
“嗯。”
魏渊坐下,与她同食。
“父王说什么?”
“什么?”魏渊有些奇怪,看着她。
林青榕眨眨眼睛,奇道:“没有说让你常驻军营的话么?”
魏渊眯起眼睛,眸光不善。
“你想让我常驻,不让我回来?”
“没有,没有!我怎会这么想……”
林青榕讪笑着摆手,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原着里写的是,魏渊从京中回来,过完年后,就开始常驻军营,留原主一人在府中。
丈夫不在家,原主在府中的地位,每况愈下,任人欺负。
虽然现在剧情有了一丝变数,但大方向并没有变。
不过细节越变越多,林青榕突然有些惶恐,不知道未来是否还如书中原本剧情那样。
如果剧情有变,将来乱世到来,她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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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见林青榕呆呆愣愣的,便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他将林青榕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林青榕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索性就让他抱着。
魏渊好像十分喜欢这样抱着她,一手揽着她,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或者吃饭喝茶,或者看书写字。
时不时的还能低头,在她发间额角,轻吻一下,以示亲密。
林青榕倒不反感。
不发疯的时候,这人也算是个稳重温柔的好男友。
“这些日子,我不在家。家中若是有事,你可求助全福,他定能帮你。”
这话听着奇怪。
林青榕抬眼看他,疑惑道:“能有什么事?”
“无事最好,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全福,或者让大武小武告诉我,我可赶回府中。”
“得了吧,你赶回来,菜都凉了!”
林青榕夹了一颗麻团,咬了一半,发现竟然是椒盐馅儿的,她把剩下的半个顺手塞到魏渊的嘴里。
魏渊也不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
林青榕看着魏渊鼓起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两下,玩得不亦乐乎。
魏渊微微拧眉,捉住她的手指,不让她乱动。
“我说的话,你要记得。如果遇上难事,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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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这般絮叨,实属少见。
林青榕略感不耐烦,只得点头糊弄。
“好好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行了吧!”
魏渊捏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郑重其事:“让大武小武每日送信,你莫忘了。”
“啊?”
林青榕瞬间苦了脸,“能不能不写信啊,我实在不想写。”
“那你就再绣个香囊给我,之前那个鸳鸯戏水,我戴着出去,见者皆赞不绝口。”
林青榕眯起眼睛,双手捏着他的脸,愤愤然道:“你是不是讽刺我?嫌我绣得不好,那就不要戴!”
魏渊大笑:“夫人绣的,自然是极好!夫人这双手,也是巧得很!尤其是给为夫……”
他覆在林青榕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荤话。
林青榕登时红了脸,一巴掌拍开他。
“呸!不要脸,我才不给你弄!以后想都别想!”
魏渊笑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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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临行前的情绪,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林青榕竟然没有推拒他,反而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一时间,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两人越贴越近,痴缠在一处。
直到大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三爷,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魏渊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林青榕气喘吁吁,一双妙目泛着莹莹水光,红唇微微张着,似乎意犹未尽。
魏渊与她额头相抵,轻声叹道:“真想把你也带走……”
林青榕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下意识收紧手臂,埋头在他颈间,来回蹭了几下。
这般撒娇,几乎让魏渊破功。
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真走不掉了!
魏渊拍拍她的腰,轻笑:“好了,等下次回来,一定喂饱你。”
“呸!”
林青榕终于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魏渊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大笑起来。
“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他将林青榕头上的绢花摘下,收入袖中,又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林青榕的手上。
“若想我,就看看它。”
林青榕拿着玉佩,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值多少钱?”
魏渊沉了脸,“好好收着,不能卖!”
“哦。”
林青榕捏着玉佩,在掌心掂量了一下,又看看成色。
虽然玉料一般,但上头花纹繁复,或许真的值不少银子。
一个绢花,换一个玉佩,值得!
她仰面而笑:“三爷放心去吧,我会想念三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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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魏渊送走。
林青榕还未清静两日,就被赵侧妃请了过去。
林青榕被丫鬟带着,并未去赵侧妃院中,而是去了世子的院里。
她一脸茫然地进屋,却听到一声厉喝:“还不跪下!”
林青榕看着大吼的沈侧妃,奇道:“侧妃是长辈,让我跪,我不能不从。不过,能否先告知我,犯了什么错?”
厅堂中。
王妃坐在主座,沈侧妃坐在下首,赵侧妃坐在另一侧,每个人脸色都十分凝重。
周围服侍的丫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场面十分压抑。
唯一的声响,竟然是从里屋里传来的隐隐哭声。
林青榕仔细听了,是赵婉柔的声音。
“前几日还好好的,自从元宵夜宴,多吃了几个元宵,回来便上吐下泻。也吃了丸药,就是不好,也不知是什么病,眼看着今日连眼都不睁了……这要是不行了,我也死了算了……”
王妃皱紧眉头,声音冷肃:“大夫还未诊断,少要死要活的!来人,请世子妃出来,去洗把脸,莫要在这里影响大夫诊脉!”
王妃的丫鬟进去,将赵婉柔带出来。
赵婉柔一双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
看到林青榕,指着她大吼:“都是你!那元宵是你做的,一定是你害了我儿!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拿你抵命!”
林青榕不明所以,见她与平日里那副温柔娴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于是也不辩驳,任由她指着鼻子怒骂。
倒是王妃不耐烦,挥了挥手。
丫鬟赶紧带着赵婉柔出去了。
沈侧妃在一旁,冷哼一声:“世子妃说得不错,若是大郎真有个三长两短,自然是要有人抵命的!”
林青榕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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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大夫出来。
“王妃,诸位贵人,大郎他……”
“大郎如何了?”
王妃一改之前的稳重,竟然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大夫面色凝重,一脑门的汗:“大郎心腹突发剧痛,呕吐泄泻,烦闷不安,如今已有两日,现在神志模糊,意识不清,舌苔发白,汗出肢冷。从脉象看,像是……霍乱……”
“什么?”王妃大惊失色,跌坐在椅子上。
大夫又道:“王妃莫要惊慌,我这就开方子,让大郎先喝了,看看效果。”
“快!快带着大夫去开方子!”
丫鬟忙不迭地铺纸润笔。
大夫俯身,斟酌片刻,写下药方。
林青榕歪着脑袋看着,越看,越不对劲。
“你说大郎舌苔发白,那说明是寒症状。应该用温中燥湿化浊为法,用四逆汤、理中汤皆可。为何要用葛根芩这类清利之药?”
大夫有些诧异,看了林青榕一眼。
“这位夫人懂医术?”
林青榕还未开口,沈侧妃先咋呼着喊了起来。
“她懂个屁的医术,大郎吃的元宵,就是她做的!就是她害的大郎!”
林青榕可以容忍赵婉柔,毕竟母子连心,儿子生病,当妈的迁怒别人,也属正常。
但沈侧妃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她的水平?
但显然此时,乱了阵脚的,不止一人。
王妃也拍了下桌子,十分不满。
“老三媳妇,你不要添乱!大郎吃了元宵,才会上吐下泻,你且站到一边去,莫要耽误大夫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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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心中不爽。
怎么一个两个连事情都不查清楚,就开始乱扣帽子了?
这帽子她可不戴!
戴了就难摘掉了!
林青榕微微福身,先周全了礼数,这才开口。
“元宵是我做的,这不假。但阖府诸人,全都吃了,未见有别人上吐下泻!可见这元宵并无问题,大郎生病,定然另有缘由!如果不查清楚,恐怕大郎病因也稀里糊涂!”
林青榕说完,王妃也愣住了。
从她到这里来,就听到沈侧妃一个劲儿嚷嚷,说大郎吃了元宵,才会生病。
她竟也没有细想,心乱之下,竟然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外加赵婉柔也说,是元宵吃多了。
因此,竟然真的以为,林青榕要害她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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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见王妃微怔,便知她的话有了效果,于是接着说道:
“再说了,我为何要害大郎?他是大哥的嫡子,全家人心中的宝贝疙瘩。就算我林青榕冷血,跟大郎不亲,但也不至于不识时务,非要得罪未来的世子……”
“谁知你是不是嫉妒!”
沈侧妃站起来,指着她怒喝,“你出身寒微,一个商户之女,嫉妒世子一家,身份高贵,也未可知!”
林青榕冷笑:“这更是没影儿的事儿!害了大郎,我有什么益处?说难听的,大郎存在与否,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退一万步说,假如,我说假如哈,别说大郎对我没影响,就算是世子,此刻要是上吐下泻,危在旦夕,我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毕竟三爷上头还有二爷,大哥就算不在,世子之位不会是三爷的,我将来就算生了儿子,也不会当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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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语出惊人,赵侧妃吓得,赶紧给她使眼色。
沈侧妃却是疯狂拍桌子,“王妃,你看看!你看看她,她这是不装了!竟然口出狂言,咒骂世子和大郎!”
林青榕无语道:“我都说了,假如,是假如!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真的有人,一门心思想让大房绝后,巴不得我说的都能成真?”
赵侧妃都吓傻了,恨不得冲上前来,捂住林青榕的嘴。
沈侧妃恨不得跳起来,“你这是在说谁?”
“够了!”
王妃一声厉喝,打断她们的争执。
“药方开出来,且去抓药。大郎若是能好,我便不再追究。若是不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脱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