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岳不群一行人,自改道前往洛阳,一路缓行欣赏着早春带来的沿途风景,之前的那些阴霾倒也貌似淡了许多。
……
众人在路边凉亭歇脚之际,令狐冲以坐久了马车想要舒展筋骨为由,让英白罗陪自己去附近走走。
岳灵珊也想跟着去,却被父亲喊住:“灵珊,你娘受了伤,你帮你娘换下药。”
岳灵珊不情愿的“噢”了一声后,走去马车拿药。
岳不群则喊过梁发吩咐:“你去前方看一看,可有小镇,去找间客栈……”
梁发应声走后,岳不群转头看了一眼正给马儿吃草的林平之。
这时,随着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程灏轩策马而至。
来至近前,他勒停马儿喊了一声:“师父”后,翻身下马之际脚一软差点跌倒。
林平之见状,忙跑过来扶住了他。
岳不群随后起身走出凉亭上来询问:“灏轩,你没……”
不待其话落,就见程灏轩欠身道:“师父,弟子有负所托,不仅没能替师父夺回《紫霞秘笈》,还技不如人,遭左大小姐暗算……”
说着,捂着受伤的手臂低下了头。
岳不群遂伸手为其搭脉,跟着脸色微变道:“你所中的,是寒绵针……”
宁中则一听,关切走出凉亭来对丈夫道:“什么?灏轩中了寒绵针,那……”
岳不群摆摆手道:“诶,师妹不用担心。以施针者功力,尚不足以令之深入灏轩的心脉,待我运功替他逼出即可……”
说罢,他便一手托起程灏轩的胳膊,一手运劲将滞留在其腋下的寒绵针逼了出来。
程灏轩稍作调息后,向岳不群道了声:“多谢师父……”
岳灵珊见此,气咻咻走来对父亲表示不满:“爹,您偏心!大师哥受伤,您不舍得花费功力为他疗伤,却肯为程灏轩运功逼出什么寒绵针!”
宁中则忙出言阻喝女儿:“灵珊,不许对你爹无状!冲儿和灏轩受的伤不同,花费的功力也自是不同。再说,你爹又不是不愿替冲儿疗伤,是你爹发现冲儿体内又多了一道真气,才不想贸贸然……”
岳灵珊却不肯听,气鼓鼓的道:“我不管,反正就是爹偏心,娘您也是,您也在偏心……”
说话间,只见英白罗着急忙慌的跑来道:“师父,师娘,不好了,大师兄不见了……”
岳灵珊闻言,即脱口责怪:“英白罗,你是怎么照看大师哥的?怎么能把人看丢了呢?”
英白罗苦着脸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我就是肚子不舒服,去解决了一下,回来就看不到大师兄了……”
岳灵珊在甩出句:“叫你那么贪吃”后,便跑去找人。
宁中则没能喊住女儿,赶紧追了上去,岳不群则示意英白罗跟着。
程灏轩遂也提出:“那师父,我和林师兄也去帮忙找找大师兄吧……”说着,不等岳不群反对,扯上林平之就走了。
……
其实,令狐冲并未走远。他只是在一处山坳后面发现了个环境清幽的水塘。
看着一群在水塘里追逐嬉戏的大白鹅,他坐到池边,感受着一丝安逸。
就在他沉浸其中之际,耳边传来了岳灵珊的声音:“娘啊,大师哥还真在这里面呐……”
令狐冲遂转过头去看,只见宁中则面露关切的走来。
他忙起身迎上:“师娘,小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岳灵珊没好气的道:“还不是英师兄说把你弄丢了,害得娘跟我好担心,便来找你了……哼,你倒好,坐在这里悠悠闲闲的看大白鹅……”
令狐冲笑笑道:“我就是随便走走,无意间走到这里,看这里风景不错,就坐下来欣赏欣赏……”
宁中则已看出他有心事难舒,便对女儿道:“你快去跟你爹说一声,找到冲儿了,娘一会儿就跟冲儿去与你们汇合……”
岳灵珊噘嘴道:“嗯~我也要陪着大师哥……”
宁中则脸色微敛道:“听话,快去。”
岳灵珊只好点点头,噘着嘴转身离开。
待女儿走后,宁中则开口直问道:“冲儿,你是不是还在为了你师父不给你疗伤,又不体谅你的事而生气?”
令狐冲忙摇头道:“没有,弟子怎么会生师父的气……”
宁中则慈爱一笑道:“冲儿,你是师娘看着长大的,你在想什么,师娘就算不能全看准,却也能看出个七八成来……”
说着,她轻叹了一口气后,接着道:“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因着要对抗左冷禅,你师父已够伤脑筋的了。如今,又碰上你受伤,《紫霞秘笈》被抢,还有大有坠崖的事,再就是你用那怪异剑招的事,你也怪不得你师父会生气……”
但见令狐冲眼尾渐红的道:“师娘,请您相信弟子,弟子练的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的确是得自一位世外高人所授……只是弟子已向其承诺,不能将他的姓名说出……”
宁中则点头道:“冲儿,师娘当然是相信你的……你平日里虽爱惹事胡闹,但师娘相信你还是分得清好坏的……冲儿,清者自清,你师父总会体谅你的,你给他些时间,你自己也要振作,知道吗?”
令狐冲郑重点头道:“师娘放心,弟子一定会的……”
转而,他整理心情后提醒:“啊,师父他们一定等着我们去会合后赶路,师娘,我们快走吧……”
宁中则点点头后,与其一起向山坳外走去。
……
待宁中则与令狐冲回到凉亭,与岳不群等人汇合后,便起程前行。
程灏轩因见林平之不声不响的走在最后面,便调转马头与他并骑同行后询问:“诶,林师兄,你想什么呢?”
林平之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程灏轩则笑言:“啊~你这是不是叫近乡情怯呐?嗯,洛阳虽是你外公家,那也算是你家乡……”
林平之眉头微皱着抬眸看向前方后,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心下寻思道:“从镖局出事,到爹娘惨死,外公都不曾出面……倒不是一定要他老人家做什么,可至少……唉,如今,我冷不丁的上门去,也不知道外公会是个什么态度……”
思及此,他瞥了眼岳不群一家人所乘的马车,回想起那几个蒙面人所说的话,那藏于心底的疑问再度升起:“师父既得知余沧海要对我林家不利,为什么不提早派人来向我们示警?还有,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徒弟和女儿扮成卖酒的?若是那天,我不出手,师姐是不是一样可以应付?那样的话,余沧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动手?那一切是不是就……”
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断的回响在他心间,令他眉头的结打得愈发的紧。
程灏轩见他神色多变,气息也是起伏不定,有心要再问,但转念间又撇嘴一耸肩,顾自勒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