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连带着帐内的西狼人皆是满脸呆滞!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这可是他亲生额吉!
鲁安泰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拉希达瓦,又看了看图雅那条空荡荡的腿,“这……这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小!”
他不能接受这般大的孩子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图雅脸上泛着苦笑,她的声音无助极了,“半年前,他去塔娜家玩,看到他们家里有一只骨笛,那只骨笛是塔娜的母亲制作而成。
她的母亲后背皮的皮肤被扒下来,制成了一只阿姐鼓,达瓦就问他阿布,我们家为什么没有骨笛,没有阿姐鼓,塔娜有的他也要有。”
说到这儿,图雅自嘲的笑了笑,“我应该庆幸他们打我,在我身上留了疤痕,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否则,我应该在半年前就变成了一只鼓,而不是只少了一条腿。”
“那天,达瓦的阿布问他,想不想要一支与塔娜一模一样的骨笛。”图雅剩下的那只眼睛染上惧意,“他说想,他阿布就让他自己砍。”
图雅指着鲁安泰身旁的支柱,“他们把我绑在这根柱子上,不管我怎么求都没有用,那一刀一刀又一刀,可真疼啊。”
说着,她指着挂在空中那支襄了铜铁装饰的骨笛道,“你们不信,可以把它拿下来看一看,那上面有多少条刀痕。”
图雅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种浑身冰凉刺骨的感觉。
以前自欺欺人,觉得达瓦之前虐杀小羊小牛只是年龄小不懂事,直到那个牛羊变成自己,她才觉得恶魔生出来的孩子,依然是恶魔。
话音一落,蒋远杰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去将悬在半空的那支骨笛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我去!还真有。”
只见那骨笛上有明显的细浅交错的刀痕。
按照成年人的力度与刀的锋利程度,这只能如图雅所说,是那个叫达瓦的孩子砍出来的。
看完之后,蒋远杰就后悔了,他只顾着拿了,没想到这是人的腿骨,等想起来已经拿到手上了。
想丢出去又觉得不尊重这位图雅姑娘,那腿骨跟烫手山芋一样,烫手啊!
他跑到呆滞的鲁安泰身旁,一把将手上的骨笛塞了过去,“给你给你。”
那刀痕细密的根本不用仔细看,鲁安泰一眼就看到了。
那一瞬间,鲁安泰瞳孔骤缩。
图雅苦笑着说,“我没有骗你们吧。”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这般狠厉歹毒,可以说是毫无人性可言。
在场的所有人惊骇的望着拉希达瓦。
拉希达瓦前面的西狼人纷纷往旁边站,这么小都能对亲生额吉下这般狠手,长大了还了得!
拉希达瓦见额吉将他做的事抖出来了,恨恨地盯着她。
竟然令他这般丢脸,她不配做他的额吉!
黎知意问图雅,“他,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又觉得于心不忍,毕竟是个孩子,放了感觉更不得劲,总不能养大了再杀吧?
图雅被这清亮的目光盯得低下了头,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黎知意小声的怂恿道,“要不,你也砍他一条腿试试?”
sha不能sha,砍条腿总行了吧。
众土匪:“……”
好家伙,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老大下不去手,就让人亲娘动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还真不好处理,不然按照自家老大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直接丢去喂狼算了。
图雅内心很是纠结。
知道她这是不忍心了,黎知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带我去找水源吧。”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比人与畜牲的区别还大,有良知底线的人怎么也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图雅闻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待公爹她下得去手,达瓦她从来没有想过对他怎么样。
就算他砍了自己的腿,她也只是想着逃离,只要她去了大月,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个孩子了。
这么一想,图雅如释重负,语气轻松道,“好。”
望着远去的两人,拉希达瓦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
同时,他也恨上了那个叫黎知意的女人。
鲁安泰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看了一眼小孩,却刚好看到那双眼睛滔天的恨意。
他朝小孩看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小孩看的人正是自家老大!
鲁安泰心底一惊,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感到羞愧!
同时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
半个时辰后。
图雅带着黎知意到一处山谷,这是他们部落唯一的不冻泉,这里积雪少,还有低矮耐寒的芨芨草与针茅,从她记事起,每年冬天都会来这儿过冬。
西京还有别的丘陵溪流,但那都是大部落的东西,找不到水源的小部落只能选择依附。
“到了,就是这儿。”图雅喘着粗气,指着面前不大不小的低洼凼凼。
黎知意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姐妹,你早说你要走一个小时啊!!!
她可以用马带她啊!
害她背着几大包蒙汗药走了这么久!
图雅见黎知意脸色冻得铁青,脸上有些抱歉,局促道,“对不起啊,我拖累你了。”
图雅以为是自己的腿脚不便行走的时间太长,惹黎知意不快了。
黎知意摆手,不在意道,“没事,不关你的事。”
她总不能说是她的懒骨头犯了吧!
黎知意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家人在部落的地位不高,否则也不会离水源这么远。
看来她运气不太好,没抓到大鱼。
不过,没关系,等这些药下下去,那些蒙古包里的人随她挑,广撒网,总能网到一条大鱼。
黎知意问图雅,“你们这儿就这一处水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