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我们只有这一条线索,怎能轻言放弃?”
还未走远,易通便急得跳脚起来,姜颂倒是淡然,只摇头道:“霍县令不肯帮忙,自然有他的顾虑,想来此事的真情应该不简单,你再怎么勉强霍县令,他怕也是不肯说的,不如靠自己吧。”
见易通还是一副颓丧神色,姜颂只得继续耐心解释道:“这飞刀既然是在尤家喜宴上得来的,喜宴又是在凌云镖局办的,自然要在镖局下点功夫,也许凶手留下了什么线索是我没找到的。我同镖局没什么往来,就全仰仗你去摸索了。”
姜颂说着话,拍了拍易通手臂略作鼓舞,好叫他别一时丧气,钻了牛角尖去。
手刚落下,一转头便瞧见不远处凌娇正瞪着眼睛撅着嘴,一脸委屈地瞥着自己,分明瞧见了人,她却也没有上前的意思,还是易通率先打了招呼唤她过来。
人方走近,便听得凌娇柔音几许,“镖局出了事,爹爹有几件事叫我来寻通哥哥问问,听易府的仆役说,通哥哥来了霍大人府上,我便跟了过来等着。”
凌娇说着话又斜眼悄悄打量姜颂,小心翼翼问问道:“不曾,打扰到殿下与通哥哥说话吧?”
姜颂见凌娇一副要与易通单独叙话的模样,也自觉地打算离开,摇了摇头,答道:“无妨,我也是恰巧有事来寻霍县令,如今事结,我也该走了。”
说完话也不等易通反应,抬腿便走,浑然未顾还有话要嘱咐的易通。
“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 易通此刻头脑仍是不断思索着方才姜颂所言,想着如何从镖局寻出些线索来,颇有些心不在焉。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今日尤师兄喜宴,出了些岔子,叫殿下受了好大的惊吓,爹爹担心镖局招待不周,恐殿下心中生了怨气,叫我来问问你殿下的态度,也帮我们说上几句好话。”
易通闻言应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胆子大得很,并未受到什么惊吓,况且有人闹事,这也不是你们能预料到的,她为人公正,不会因为这个记仇。”
凌娇闻言扁了扁嘴,一副极不乐意的委屈模样,张口问道:“看来,殿下都跟你将事情始末说清楚了。”
“那她,有没有说过遭遇刺杀之时,是我不顾性命地上前救护,通哥哥只担心殿下是否受惊,却不曾问我一句,害不害怕?”
易通闻听此言,立觉愧疚,遂不再一门心思考量案情,俯身安抚凌娇道:“那你没有伤着吧?遇到这样的事,心有余悸是难免的,我看要叫凌叔叔给你摆一桌酒压压惊才好。”
听得易通如此说,凌娇一面落泪一面笑嗔道:“这会儿才问,若被伤到,只怕魂儿也早丢了。我皮糙肉厚,是跟着爹爹走南闯北惯了的,不比殿下娇贵,担不起哥哥的关心。你若是嘴馋想一杯酒吃,也不必借给我压惊的由头,爹爹在家里早备好了酒席,就等你过去商量镖局之事呢。”
易通心想正巧趁此机会去探探今日喜宴的风声,好找找新的线索,也就满口答应下来,与凌娇一路同行,去凌家作客。
而姜颂匆忙自易通处告辞,便一边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一边走走停停,背手在街上逛着,待走近小院之时,不防备被正着急出门的钧瑶撞了个满怀,姜颂恐她跌在地上,一把搂住,问道:“这么匆匆忙忙,有什么急事?”
钧瑶攥紧姜颂双臂站稳,面上又是惊又是喜,朗声说道:“姑娘你可回来了。二姑娘遣人传话来说,相爷回来了,叫你入宫一趟呢。”
从先前听说的故事里,姜颂并不十分想见自己这位父亲,可诸多事情还要着落在他身上,见上一面,才能有所判断,故而姜颂片刻不曾延误,更衣梳妆,换了身合身份的衣裳就进了宫,待她到了才知道,除了她的父亲之外,姜家众人也已然来齐了。
沈夫人与姜颐姜颖坐在一处叙话,亲密无间,而大姐便孤身一人坐在一旁。
男座那边,年长些的男子便该是她的父亲姜丞相,瞧着生得丰神俊朗,一股子英豪之气,虽是年岁长皱纹藏不住,可身姿挺拔,精神矍铄,倒比身旁的年轻小子看着意气风发多了。
自不必说,那少年便该是姜家唯一的儿子姜硕,他生得眉眼小巧,又带着几分阴郁柔美,与大姐果真是一母同胞,瞧着十分相像。
待见过礼后,姜颂才发觉,这殿中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便是护国公傅溦,他手里仍旧摆弄着那副九连环,只是见姜颂止不住打量自己,才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相回京,今日该算是姜氏家宴,怎么还把傅溦给叫来了?
姜颂正百思不得其解,姜颐便安排了众人落座说话,向姜颂笑着解释道:“父亲曾随老国公学武,也算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阿溦如今没了父母照顾,父亲自然也对他有照养之责,故而阿溦素来便与我们自家兄弟姐妹皆是一样的,三妹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得,先前便是你们兄妹二人关系最好了。”
照理说,此处姜颂与傅溦应当互相恭维两句,客套一番的,可两个人看了看彼此,谁也没有开口,倒是这姜相见此轻笑而道:“先前在路上,听得寻了颂儿回来,可伤得厉害,人也不记得事了,心中甚是担忧,如今见了她,瞧着倒与先前,还是一模一样,也算稍稍放心了。”
姜相说着担忧,面上却没一点担忧的神色,姜颂也不说话,只打量着姜相,似是在推测他所言真假,而沈夫人见姜颂这副冷傲作派便更生不满,张口道:“姑娘大了,就不能老同从前一般,三丫头早过了桃李年华,再不学些人妇之德,往后可怎么找个人家啊?”
沈夫人又是这些老生常谈,姜颂不自觉撇了撇嘴,本以为姜相也是一样的心思,今日要被他夫妻二人一道训诫了,可姜相却不以为意,啧啧嘴驳道:“我姜氏这等门第,难道还有人敢嫌弃不成?谁敢说我的女儿是老姑娘,又急什么?”
“三丫头的事自然有你这个父亲替她操心,我这些话不过白说罢了。她要一生不嫁,我不管不问,只要不碍相爷的眼就是了。可我的如璋还要嫁人的呀。好好的,便多了个不肯嫁人的姐姐,白白带累了我的如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