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雾回到镇上,先把以后要去卫生院上班的事,告诉了秋振华。
秋振华听完,当场就落泪了。
“知雾,老舅特别自豪,我外甥女出息了,厉害了。你爸你妈要知道,也能含笑九泉了。”
“舅姥爷,你别哭了,我妈长脸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您呀,就好好活着,等着看我妈,给你长更多的脸。”翠枝过来哄秋振华。
这话顿时就说到秋振华心里去了。
对,他的外甥女,怎么可能孬了。眼下知雾在卫生院干,要是将来干得好,还兴许能去大城市呢。
可惜了,他姐夫家那些医书,要是不丢该有多好。
“老舅,你想不想晨微和晨风?”杨知雾问秋震华。
提到那对龙凤胎,秋振华的眼神都柔和多了,笑呵呵的,“咋不想呢?那两个孩子,一天一个样,真招人稀罕。”
“老舅,老二媳妇想考村里的小学教师。想让你和舅妈回去帮他看一段时间孩子,你们能不能去?”杨知雾问。
秋振华抬起头,“咋不能去呢?能去。啥时候去?我好让你舅妈收拾衣裳。”
“一会等老二下班,就赶车来接你们。”
“那我把归宁带着。秋振华舍不得归宁。
归宁也看向杨知雾,她好想去二哥家跟晨辉和晨星玩。
杨知雾一脸无奈。
“老舅,我让老二把晨辉和晨星送过来,让翠枝在家,看着她们几个。归宁不能跟你去,人去多了太吵,老二媳妇该没法学习了。”
秋振华只好点了点头。
他对着归宁招手,“归宁,过来,上舅姥爷这来。”
“舅姥爷。”归宁跑过来。
“小归宁,这是五块钱,你拿着。要是有卖冰棍的,你就买一根吃。”他从兜里摸出一卷钱。
“老舅,你别惯孩子,冰棍才三分钱一个。五块钱,得吃多少呢。归宁想吃,我就给她买了。”
秋振华不顾杨知雾反对,死活把钱塞给归宁。
杨知雾没法了,只好说,“那你给她留三毛就行,一天吃一根,吃十天,才三毛钱。”
归宁立刻把钱卷打开,从里面数出三张一毛的,把剩下的还给舅姥爷。
太阳落山时,孟老二赶着马车,拉着晨辉和晨星来了。
晨辉和晨星都激动坏了,一起跑向归宁,“小姑姑,我要跟小姑姑玩。”
三个小丫头,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去了归宁屋里玩。
“大姐,你打工啥时候回来的?”孟老二亲切的看着翠枝。
他有好久,没看到他这个大姐了。
听他妈说,大姐出去打工了。这时候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干不下去了。
他心里一酸,大姐当年,真是被大哥害得不轻。
要是大姐找个正常男人过日子,哪会这么辛苦。都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家都没有。
“我昨天刚回来,我还寻思这两天就回村子看你们呢。”翠枝确实想二弟和二弟妹,还有龙凤胎了。
孟老二一听,马上说,“那你今天就跟着马车回去吧。有车,还方便。”
翠枝摇头。
“改天吧,妈说让我看着归宁她们三个。”
“行,大姐,那我们在家等你。”孟老二把秋振华老俩口接走了。
“妈,我老舅呢?我都回来两天了,还没看到我老舅。”
翠枝想老舅了。
“你老舅去省城了,应该也快回来了。”杨知雾把岳国芳的事,跟翠枝说了。
翠枝听完,一脸吃惊。
“妈,岳国芳要是治好病,我老舅是不是就要娶她了?”
“不知道。”杨知雾微微叹息了一声。
岳国芳的毒,啥时候能解,还不一定。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
于连升家。
于连升给自己倒了满满一茶缸白酒,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烈酒入喉,烧得他整张脸,都像要滴血一般。
喝到半缸子时,他突然起身。
踢开刚才坐过的木凳,栽栽楞楞的推开东屋门。
然后,他站到于德床前。
他忽然伸手,掐住于德脖子。
“你告诉我,杨知雾的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她哪来的那么大本事?杨家祖训不是说,传男不传女吗?她明明是女的,为什么会医术?”
于德看出来,他是喝醉了。
于连升这个人,平时滴酒不沾的。
但他一点都不敢马虎,他没有焦距的目光傻呼呼的看着前方,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我明明,把你拿过来的医书,全劫下来了。一半自己留着,一半分给了孟景生。孟景生那个狠人,他不可能把医书还给杨知雾。你告诉我,杨知雾是拿什么学的医术?是不是你骗了我,是不是杨继堂根本就没把医书全给你?”
“我问你,杨知雾的天赋真那么高吗?她才跟着王文斌学了几天啊,她就被选拔去了卫生院。以后,她就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她凭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农村妇女!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不是真的!”
于连升喊起来,竟然哭得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个穷地方?为什么就不能接我回去?为什么……”
半晌。
他声音一软。
“义父,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你起来,我们喝酒。”
他歪歪斜斜的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端着刚才喝剩下的半茶缸白酒。
因为喝多了,白酒又洒了不少。
“义父,喝酒,你陪我!”他捏开于德嘴巴,往他嘴里灌酒。
烈酒呛得于德不停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义父,我太孤单了,你起来陪我喝点好不好?”
他又把酒往于德脸上倒去。
“义父,对不起。我当年也是没办法了,我以为我拿到医书,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可他骗了我,他混蛋。”
“于大夫,你在家吗?”
于连升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喊他。
可他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晕,酒气上头。刚想出去看看是谁,就倒在了地上,醉得人事不知,
有人拽了一下外屋门。
于德马上警惕起来。
“于大夫,你在家吗?我来找你看病。”这个声音很年轻,听起来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