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半夜的,咱俩上生产队,偷点苞米回来烀。”
付守德疼得直嘶哈,赶紧摆了摆手。
“停停,要偷你自己去,可别带上我。我将就一宿,天一亮我就走。一晚上不吃,也饿不死人。”
“真没出息,早知道你就这点本事,我当时都不应该找你。”罗胜利用瞧不起人的眼神,瞅着付守德。
“不就被鸡毛掸子抽几下吗?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真不是男人!”
“你是男人你跑啥?有种你别跑啊?罗胜利,你少在这给我上条子,我告诉你,你以后说啥,我都不带听的了。”付守德一脸不耐烦。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是家里的老儿子,有妻有子,有父母帮衬,日子也过得下去。要不是罗胜利忽悠了他,他能来这吗?这顿打挨的,真是憋屈。
最让他憋屈的是,他挨打了,罗胜利却毫发无损。毫发无损也就算了,还在这讽刺他。
狗东西!
一点都不可交!
第二天一早,付守德就走了,再不走,他怕死在这。
罗胜利见他走了,心里也想走,又觉得就这么回去,有点丢人。他琢磨着,是不是能放一把火,把付木匠家的房子给点着了。
他得不到,凭啥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付老五不仅得到了付木匠的真传,以后还能继承付木匠的一切,他就恶向胆边生。
找出洋火,点燃了一根火柴,扔进了厨房的柴火堆。
他怕烧到自己,见柴火堆着起来了,还不住的往出冒浓烟,吓得转头就跑。
哪成想,一开门就撞上了孟老二。
孟老二鼻子好使,“咋这么大的烟味?你是不是在屋里烧啥了?”他一把攥住罗胜利手腕。
罗胜利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瞎说啥呢,我可啥都没干。”
厨房的浓烟已经冒出来了,孟老二气得一脚将他踹向身后,对着后面的杨知雾说,“妈,你看着他,我去救火。他指定是在屋里放火了!”
没想到,真让他妈给说正当了。
他妈早上看到付守德是一个人走的,就说罗胜利没走,没准在屋里憋啥坏水呢。让他留意着,别让罗胜利再把付爷爷的房子给点着了。
这个损人。
他真敢点。
杨知雾抓住罗胜利,往他后腿窝踹了一下,直接就把他踹的坐在地上。
“罗胜利,要是这房子救不下来,我就把你扔进火堆一块给你炼了!”
“你这个畜生!”付木匠一听说,罗胜利在屋里放火,感觉心都在滴血。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攒下这么一个房子,还想留给云仓呢。他扬起巴掌,掴到罗胜利脸上,也跟着要往屋里冲。
“付爷爷,你让开,让我来!”孟老五把付木匠拉开,抢着冲进屋里。
孙曙光跟在他身后。
“你们放开我,这火可跟我没关系!”罗胜利挣扎着站了起来。担心再不跑,一会都得被他们这些人打成肉饼。
杨知雾又给了他一脚,见窗台上有根绳子,跟付木匠两个人一起就把罗胜利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凭什么绑我?放开我!”
杨知雾见他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嚣张,就知道他是真欠收拾。但她和付木匠现在都没时间,都想进屋看看,烧啥样了。
好在他们进屋后,看到火已经被扑灭了。
因为水缸里的水是满的,刚好够救火。只是可惜了付叔家的厨房,在孟老五和曾小慧订婚后,付叔才刚重新装修过。碗架子啥的,都是新打的。
烧完之后,都变得黑黢黢的。
“故意纵火,罗胜利,劳改犯你是当定了。”孟老五气得冲出来,按住罗胜利就打,还专门往他脸上打。
等他打够了,眼睛都气红了。
“去报案吧。”杨知雾说。
“我去。”孟老五气得咬牙切齿。
“那行,我跟你一块走,再晚我上班就不赶趟了。”杨知雾看向孟老二。
“老二,你今天晚去供销社一会,你在家看着他。等派出所的人到了,你再走。”
孟老二点头,“妈,我知道了。”
杨知雾和孟老五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镇上去了。
“老五,我这次回来,咋没看到小慧来咱们家?”走在路上,杨知雾问孟老五。
“小慧这几天忙,在生产队挑豆子,挣工分呢。”孟老五叹了一口气。
“我说不让她挑,她还不干。说她长大了,不能指望她爸养她一辈子。”
“小慧是个好孩子,你多帮衬着点。她从小没吃过啥苦,干几天,你就别让她去了,你一个木匠,养得起她。以后结了婚,也不指望她出去出苦大力,在家伺候孩子老人,就够她忙的了。”
“嗯。”孟老五嗯了一声。
“妈,小慧要知道你这么说,她一定得高兴坏了。”
“妈也没说啥,妈说的都是实话。你是男人,你得能养家糊口。”
“妈,我知道了。”
到了镇上,杨知雾先陪孟老五去派出所报案。民警一听,竟然有人故意在别人家里纵火,这还了得,这就是典型的危害社会。
立刻派了民警跟着孟老五往大杨树村去捉人。
杨知雾也赶紧去卫生院上班。
到了办公室,于洋已经在了。
昨天的事,杨知雾还没跟于洋道过谢。好像这两次事,都是于洋帮着报的案。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放到于洋桌子上。
“吃糖,昨天的事,辛苦你了。”
“杨姐,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关系着咱们整个卫生院呢。我就见不得别人胡说八道,诬陷咱们。”
于洋扒开一块水果糖,放到嘴里,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然后把其他几块,全都放进了抽屉里。
“我拿回去,给我小外甥吃。”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人一起往门外看去。
孟老三停在了门口。
手里端着一个搪瓷茶缸,好像里面的东西是热的。一只手握着茶缸把手,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交换着来扶茶缸。
杨知雾一看是他,立刻把脸扭了过来。
于洋也不想搭理孟老三,一个连自己亲妈都能冤枉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他收回目光,继续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