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由纯粹星光凝聚、仿佛隔绝了万古时空的大门,陈凡踏入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空间。
没有预想中的恢弘殿宇,没有堆积如山的宝藏典籍,甚至没有明确的方向与边界。
这里,是一片“无”。
上下四方,皆是流动的、变幻的、孕育着一切又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混沌。
并非外界宇宙中那些狂暴的混沌气流,此地的混沌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接近“道”的源头。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只有无数最基本的大道符文如同呼吸般在混沌中生灭、交织、演化。
陈凡立于这片混沌中央,仿佛回到了天地未开、鸿蒙未判的原始时刻。他体内的混沌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欢呼着,如同游子归乡,疯狂地汲取着周围那精纯至极的混沌本源气息。
仅仅是在此地站立片刻,他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就在飞速提升,以往许多晦涩难明之处,此刻都豁然开朗。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初成的混沌道体,正在被这片混沌缓慢而坚定地淬炼、重塑,向着更完美的形态进化。
“这里……就是星殿的核心?”陈凡心中明悟。摇光星君执掌星辰秩序,但其大道根源,竟是这包容一切的混沌!星辰生于混沌,亦将归于混沌,秩序,不过是混沌演化的某一阶段形态罢了。
“后来者。”
一个宏大、平静、仿佛由无数大道纶音交织而成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陈凡的识海深处,与那星辰源核、星母之泪产生了共鸣。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这片混沌本身的意志,或者说,是摇光星君留于此地的一缕大道烙印。
“汝身负吾之源核,得星母认可,持星钥而至,可见汝与混沌有缘,与秩序有责。”
声音继续回荡,带着一种审视与期待。
“然,欲承吾道,非仅凭机缘气运。混沌包容万物,亦考验万物。此为核心试炼之地——‘混沌心渊’。”
随着话音,陈凡前方的混沌之气缓缓向两侧分开,显露出三条模糊的、由不同大道意境凝聚而成的路径。
第一条路径,星光璀璨,轨迹分明,散发出绝对的“秩序”与“掌控”之意,仿佛要将万事万物都纳入既定的轨道运行,不容丝毫偏差。这是将星辰秩序走到极致的体现。
第二条路径,黑暗深邃,吞噬一切光与热,散发出“归墟”、“寂灭”之意,仿佛要将一切存在都拉回最初的混沌原点,是混沌破灭一面的彰显。
第三条路径,则最为奇特,它色彩斑斓,不断变幻,时而演化地水火风,时而显现生灵万象,但又始终带着一丝混沌未明的模糊感,散发出“演化”、“创造”之意,是混沌孕育万物的一面。
“秩序,归墟,演化。”那宏大声音解释道,“此乃混沌大道之三象,亦是汝之道心映照。择一路而入,直面汝道之本真。通过者,可得见星殿最终传承,明晰汝之使命。失败者,将永堕心渊,道消神散。”
三条路,代表着三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取向,也预示着三种不同的考验。
陈凡目光扫过三条路径,眼神平静无波。
选择秩序之路?他身负摇光源核,对星辰秩序理解最深,此路看似最为稳妥。但纯粹的秩序,真的是他的道吗?他想起自己以万象星瞳推演万法,包容诸道,追求的并非绝对的掌控。
选择归墟之路?他领悟混沌裁决,对寂灭之力亦有涉猎,此路或许能极大增强杀伐之力。但沉溺于毁灭与终结,绝非他愿。
选择演化之路?此路最为莫测,似乎与他“万象星辰”的道基最为契合,包容变化,演化无穷。但其中风险亦最大,一旦失控,恐迷失于无尽演变之中,失去自我。
然而,仅仅一瞬的权衡,陈凡便笑了。
他的道,岂是这三条固定路径所能局限?
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秩序,掌控归墟,主导演化的——混沌!
他未曾移动脚步去选择任何一条路径,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识海之中,混沌道种光芒大放,星辰源核定住秩序根基,星母之泪提供创造源泉,而那得自万界战场的杀伐意志,则化为归墟锋芒!万象星瞳于眉心隐现,统筹全局!
他以自身为引,将混沌大道之三象,尽数包容于己身!
轰!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瞳孔已化为一片混沌之色,其中仿佛有星河流转,有万物生灭,亦有终极的虚无!
他不再去看那三条路径,而是抬脚,一步迈出!
这一步,并非踏向任何一条已知的路径,而是直接迈入了三条路径前方,那片最为原始、最为本真的混沌之中!
他要走的,是自己的路!是超越这三象的——混沌主宰之路!
“嗯?”
那宏大的声音似乎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咦。
就在陈凡脚步落下的瞬间,整个“混沌心渊”剧烈地震荡起来!那三条泾渭分明的路径开始扭曲、模糊,其蕴含的秩序、归墟、演化之意,如同受到了挑衅,疯狂地向着陈凡涌来!
秩序之力化作无数星光锁链,要将他束缚在既定轨迹之上!
归墟之力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寂灭!
演化之力化作光怪陆离的万象洪流,要将他同化为无尽演变的一部分!
三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混沌之力,同时作用于陈凡之身,要将他这个“异数”彻底撕碎、同化!
这是远超选择单一路径难度的考验!是混沌对妄图掌控其全部奥义者的反噬!
陈凡的身形在三种力量的撕扯下,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的道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神识在无数幻象与道则冲击下剧烈波动。
但他眼神中的混沌之色却愈发浓郁、坚定!
“吾道即混沌,岂容尔等放肆!”
他发出一声长啸,体内混沌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将涌入体内的秩序、归墟、演化之力强行镇压、分解、吸收!万象星瞳疯狂推演,寻找着三种力量在他体内共存的平衡点!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崩毁的下场。
他的身体时而变得晶莹剔透,如同秩序水晶,时而被黑暗笼罩,如同归墟化身,时而又幻化出万千形态,如同演化精灵……
他在与整个“混沌心渊”对抗,在与摇光星君留下的大道烙印博弈!
这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道境与意志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陈凡身上那剧烈变幻的异象开始逐渐平息。那三种狂暴的混沌之力,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温顺的臣民,开始围绕着他的混沌道种,缓缓旋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
秩序为其骨架,定鼎根基!
演化为其血肉,生机无穷!
归墟为其锋芒,破灭万法!
他以自身为核心,成功统御了混沌三象!
这一刻,他周身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变得圆融而威严,仿佛他便是这片混沌心渊的主宰!
前方的混沌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显露出一条平坦的、由混沌之气自然凝聚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古朴的、仿佛由混沌石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点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光芒。
那光芒之中,蕴含着的,正是摇光星君留于此地的——最终传承,以及那关乎诸天万界存亡的……使命之秘!
陈凡平息了一下体内奔涌的力量,眼神恢复了平静,迈步向着那座祭坛走去。
他知道,真正的答案,就在前方。
---
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统御混沌三象,踏向最终祭坛的景象。
金书老头激动得书页哗啦作响:“统御三象!自成混沌!哈哈哈!小子果然没选那三条现成的路!这才是真正的无敌道心!摇光那家伙留下的考验,被他就这么硬生生闯过去了!”
陈长安看着水镜中那座混沌祭坛,以及祭坛上那点本源之光,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循旧路,自辟混沌。”
“此子之道,已初具雏形。”
“星君传承,使命之秘……是该揭晓了。”
他的身影,在云海之巅微微坐直了些许,显示出对那祭坛之物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