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枫的意识。强行融合寂灭之力带来的反噬,加上鬼寂上人那一击的余威,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经脉刺痛欲裂,丹田内的混沌金丹都黯淡了几分,旋转速度变得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他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噗——”
一口淤血忍不住喷出,林枫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支撑着,他知道,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昏迷,无异于自杀。
他强忍着剧痛,第一时间运转《九转混沌诀》,混沌灵力艰难地流转,开始修复受损的经脉,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溶洞,空间不大,约莫十丈见方。洞壁并非寻常岩石,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材质,上面天然烙印着一些模糊而扭曲的银色纹路,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正是这些纹路,构成了他之前激活的那个临时空间节点。
溶洞内没有光源,却并不黑暗。洞顶垂落着一些如同星屑般的发光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混合着石头与某种奇异能量的气息,星辰灵气近乎枯竭,但空间却异常稳固,甚至比外界更甚。
“此地……似乎是一处上古遗留的空间静室,或者……某个传送阵的备用节点?”林枫心中推测。他尝试将灵识探出,却发现灵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离体不足三丈,便被那些黑色的洞壁吞噬。
他勉强坐起身,从青云玉佩中取出凌霜真人赐予的“冰心涤魂丹”,吞服下一粒。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不仅抚平了神魂因强行催动寂灭之力而产生的躁动与撕裂感,连带着肉身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幸好有凌霜真人的丹药,否则此次反噬,道基都可能受损。”林枫心中庆幸,不敢怠慢,全力运功化开药力。
就在他疗伤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溶洞角落,瞳孔骤然一缩。
那里,盘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莹白色,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显然其生前修为极高。骸骨身上穿着一件已经严重风化、几乎与尘埃融为一体的灰色长袍。最引人注目的是,骸骨的右手食指,正点在地面上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银丝勾勒出的阵法核心处。
而那阵法,与洞壁上的银色纹路相连,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虽然能量近乎枯竭,但结构依旧玄奥非凡的空间阵法!
林枫忍着伤痛,缓缓靠近。骸骨面前的地面上,用指力刻着几行古朴的文字,并非现今通用的文字,而是某种上古星文。幸好林枫获得青云门传承,对上古星文有所涉猎,勉强能够辨认。
“余,虚空子,掌‘巡天阁’末代星轨。大劫骤临,天地倾覆,寂灭蔓延,万灵泣血。为保‘星核’一线生机,力战‘墟兽’于北域,重伤难返,终陨于此‘芥子空间’。”
“此阵,乃吾以最后神魂本源所固,连通外界三处‘星标’,为后来者留一线机缘,亦为‘星核’寻一出路。然,阵基已损,能量将竭,恐难持久。”
“后来者,若汝能至此,可见吾之遗骨,即是有缘。吾之传承《虚空星衍诀》上半部及‘星核’线索,藏于吾之‘虚空戒’内,唯身负星辰本源、心向光明、无畏寂灭者方可开启。”
“切记,寂灭非终,轮回有常。守护星火,以待黎明……”
文字至此戛然而止,带着一股苍凉与不甘,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虚空子……巡天阁……星核……墟兽……”林枫默念着这些陌生的词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具骸骨的主人,竟然是上古某个名为“巡天阁”的强大势力的成员,其陨落,似乎也与那场导致上古辉煌文明断绝的“寂灭”大劫有关!
他目光落在那骸骨右手食指戴着的一枚毫不起眼、颜色与指骨几乎融为一体的灰色戒指上。这就是“虚空戒”?
林枫深吸一口气,对着骸骨深深一拜:“晚辈林枫,机缘巧合至此,得遇前辈遗蜕。前辈守护苍生、留存文明火种之志,晚辈感佩。若前辈信得过,晚辈愿承此因果,探寻星核,对抗寂灭!”
说罢,他运转《周天星神篇》,将精纯的星辰灵力缓缓注入那枚虚空戒。
“嗡——”
虚空戒微微一颤,表面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似乎是在验证林枫的灵力属性与心性。片刻后,光晕敛去,林枫感觉到自己与这枚戒指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他灵识探入其中,发现内部空间并不大,约莫一间房屋大小,远比他的青云玉佩小。里面存放着几样东西:一枚散发着浓郁空间波动的银色玉简,想必就是《虚空星衍诀》上半部;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上面刻画着复杂星空轨迹的令牌,中央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磅礴星辰本源气息的晶体——这莫非就是“星核”线索?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林枫从未见过的、蕴含着精纯空间能量的银色石头,以及一些已经彻底失去灵性的材料。
“虚空石!”林枫认出那几块银色石头,正是苏璇提及的、炼制空间法器的核心材料!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立刻查看玉简,而是先将注意力转向那几块虚空石和地面上近乎枯竭的阵法。当务之急,是恢复一定的实力,并找到离开这里、与同伴汇合的方法。
他尝试将一丝灵力注入脚下的阵法,阵法纹路微微亮起,但光芒极其黯淡,显然能量不足。
“需要能量……星辰灵气或者……空间能量?”林枫目光落在了那几块虚空石上。他拿起一块,能感受到其中精纯而稳定的空间之力。
“或许可以尝试,用虚空石为这阵法补充能量?”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对空间阵法的理解远不如虚空子,但此刻别无他法。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虚空石放在阵法的核心节点上,随后运转《周天星神篇》,尝试引导虚空石中的空间之力,汇入阵法纹路。
起初,能量流转滞涩,阵法光芒明灭不定。林枫屏息凝神,全力操控着那一丝空间之力,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渐渐地,在他的引导下,虚空石的能量开始缓慢而稳定地注入阵法。
阵法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稳定起来!洞壁上的银色纹路也依次被点亮,整个溶洞内的空间波动变得活跃。
“成功了!”林枫心中一喜。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溶洞入口处(那原本是空间节点所在的位置),黑光一闪,一道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正是那幽影执事,鬼寂上人!
他显然是通过某种秘法,强行追踪空间波动,找到了这里!此刻的他,气息也有些紊乱,衣袍破损,显然强行突破空间节点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小辈!看你往哪里逃!”鬼寂上人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阵法旁的林枫,以及他手中正在为阵法供能的虚空石,眼中顿时爆发出贪婪与杀意,“没想到此地竟有如此机缘!交出墟钥和虚空石,本座给你个痛快!”
林枫心中一沉,没想到对方竟然追到了这里!他此刻伤势未愈,状态极差,而鬼寂上人虽也有损耗,但毕竟是金丹修士!
鬼寂上人不再废话,万魂幡再现,直接挥出一道凝练的黑色魂刃,撕裂空气,斩向林枫!他不想再给林枫任何机会!
眼看魂刃临体,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手中那块尚未耗尽能量的虚空石狠狠拍入阵法核心!
“嗡——!”
阵法光芒瞬间暴涨!一股强大的空间排斥力以阵法为中心爆发开来!
那黑色魂刃被这股空间之力一冲,顿时偏移了方向,斩在旁边的洞壁上,只留下了一道浅痕。
鬼寂上人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空间排斥力推得连连后退,脸色惊疑不定。
而林枫,则借着这股力量,身形向后急退,同时,他一直暗扣在手中的星辉弩,瞬间出现在另一只手上!
体内残存的星辰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星辉弩光华大放,弩身之上的星点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汇聚向弩臂!
一道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璀璨、仿佛浓缩了一片星河的光矢,瞬间成型!
“星辉弩,全功率——射!”
林枫低吼一声,扣动了扳机!
“咻——!”
光矢离弦,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了思维!它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洞顶的星屑苔藓被这股力量引动,洒落下漫天辉光,将那道璀璨光矢映衬得如同划破永恒黑暗的黎明之星!
鬼寂上人刚刚稳住身形,便看到了这惊艳绝伦、避无可避的一箭!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恐惧,疯狂催动万魂幡和周身死气想要抵挡!
然而,在这一箭面前,一切防御都显得如此苍白!
“噗嗤!”
光矢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穿透了层层死气防御,洞穿了他的眉心!
鬼寂上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万魂幡哀鸣一声,灵光尽失,掉落在地。
金丹境幽影执事,鬼寂上人,陨!
林枫射出这一箭后,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踉跄一步,以弩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神却依旧明亮。
他看了一眼鬼寂上人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光华内敛的星辉弩,以及脚下光芒渐渐稳定下来的空间阵法。
危机暂解,前路未卜。但至少,他活了下来,并且得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上古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