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下,茶微凉。
夏永安闭目养神中,第二个身影就晃到了摊前。
这个人,和刚才的楚河完全不同。
一身锦袍,用料讲究,上面用暗金线绣着丹炉和云纹,隐隐有药香透出。
面容看上去也就三十许,保养得极好。
眉宇间带着温和。
来人修为不弱,地师巅峰。
在这青岩城,除了那位地圣城主,恐怕算得上顶尖高手了。
夏永安扫了一眼他头顶那堪称“华丽”的命格气运——
乙等资质,丹道气运昌隆,福缘深厚,甚至带着一丝受天地眷顾的意味。
按常理,这种人只要不自己作死,安安稳稳修炼,地将之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甚至冲击地王也有希望。
对于地王,在天界有点贬值,但依旧强大万分。
“呵,”
夏永安心里嗤笑一声。
“这世界的人,都这么善良吗?”
“如果是我当年,必然会将这个世界搞一个天翻地覆了……”
他不动声色,目光深入对方命格深处。
这一看,红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玩味。
变态。
不是骂人,是客观的描述。
这人的命格核心,缠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以他人痛苦为滋养、甚至以自身痛苦为兴奋剂的扭曲。
这是心理上的极致变态,和夏永安的邪恶人格,如出一辙。
他早年间,一个以虎为道基、名叫葱知轩的圣女,清冷高傲。
最终却在他的调教下道心崩毁,灵韵散尽,像一朵被彻底揉碎,玩坏的花,凄惨死去。
这似乎是他颇为“得意”的一件“作品”。
而这件事,后来也被他背后的势力压下去了。
“天界的人,看着光鲜亮丽,仙风道骨,”
夏永安暗自摇头。
“内里和那些所谓的‘诡异’,有什么区别?哦不,可能还不如有些诡异。至少某些诡异对待自己认定的感情,反而更纯粹些……比如……大爱仙尊那家伙……”
这时,那锦衣男子已经在摊前坐下,姿态随意。
他开口,声音温和有礼:
“先生这摊子,倒是别致。在下杨帆丹,略通丹道。今日闲来无事,见先生在此,特来瞧瞧。这命途之说,在下向来是不大信的,不过寻个消遣,先生不妨说说看?”
他嘴上说不信,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看你表演,找点乐子”的意味。
夏永安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抬眼。
“杨帆丹,”
夏永安声音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丹道有成,资质绝佳,风光无限。”
杨帆丹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果然,算命的就是这套。
但夏永安下一句话,让他嘴角的弧度僵了僵:
“但你有血光之灾,被你自身的痛苦大道反噬致死。”
杨帆丹瞳孔微缩,脸上的温和几乎维持不住。
这算命的一眼看出他修炼的本道?
巧合?
还是……
夏永安没理会他的变化,继续道:
“至于消遣?你近期,怕是没有消遣的心情了。”
他指了指杨帆丹命格上那缕越发清晰的血色。
“你不久后,会为了寻求更大的‘乐子’,前往东海。”
东海?
杨帆丹心中一凛,他确实在筹划一次秘密的东海之行。
传闻那里有能极大增强他“调教道痕”的奇异材料,还有……一些更“有趣”的“猎物”。
“但是,”
夏永安红眸中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嘲弄。
“东海,不是你的猎场。你会碰到你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存在。你的心神会被玩弄,你的骄傲会被践踏,你会失去所有力量与尊严,沦为最低等的奴隶,终日只能靠取悦那位诡异女皇,来换取片刻喘息,在无尽的痛苦与屈辱中……苟延残喘。”
夏永安轻轻摇头。
“你将要面对的,是比死亡更漫长、更精致的……绝望。”
话音落下,摊前一片死寂。
杨帆丹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死死盯着夏永安,仿佛要把他看穿。
这些话,像冰冷的刀子,捅破了他所有伪装。
“胡说!”
杨帆丹猛地站起,袖袍一挥,一股地师巅峰的威压下意识泄露出一丝,让周围空气都凝固了。
“妖言惑众!东海乃人族禁地,我岂会不知轻重?再敢胡言,小心你这摊子!”
他丢下几块上品灵晶,像是要砸碎这不愉快的预言。
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
夏永安看都没看那些灵晶,只是望着杨帆丹离去的方向。
“又一个。”
他低语,端起凉透的茶碗。
“真一个,有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