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天池门户洞开的刹那,神圣浩瀚的秩序之力如同净化世界的洪流,席卷了整个万顷琉璃台战场。魔气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溃散。无数魔化阿修罗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为飞灰,那三名围攻阿瑜陀的魔将亦如遭重击,魔光黯淡,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苦苦支撑的碧波御海阵压力骤减,娜迦族人与广财天王旧部士气大振,发出震天的欢呼。莎珥长老热泪盈眶,望着那圣光萦绕的门户,仿佛看到了族群复兴、乳海重归纯净的希望。
阿瑜陀周身梵光在门户涌出的纯净秩序之力滋养下,迅速恢复且更显璀璨。他逼退三名受创的魔将,身形一闪,便欲与林风汇合,共闯天池,取那修复轮回的关键——“永恒甘露”。
然而,就在这希望之光最为炽盛的时刻,异变,以一种远超所有人预料的方式,骤然降临!
没有征兆,没有声息。
一道身影,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洞开的极乐天池门户之前。
他身披一袭看似朴素的灰色长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面容笼罩在一层模糊的光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绝对的、万古不变的、冰冷死寂的虚无!仿佛宇宙的热寂终点,万物归墟的最终景象,都浓缩在了那双眼眸之中。
正是之前惊鸿一瞥的末世化身——卡尔基!
他的出现,没有任何磅礴的气势,也没有冲天的杀意,却让整个沸腾喧嚣的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连那从门户中涌出的浩瀚秩序之力,在靠近他周身一定范围时,都仿佛被那绝对的“虚无”所吞噬、所同化,变得温顺、黯淡,最终归于寂灭。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个不断扩散的“终点”,一个行走的“末法时代”!
“永恒甘露……轮回的枷锁……当于此刻终结。”
卡尔基开口了,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却如同冰冷的法则律令,直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注定实现的意味。
他伸出那只同样笼罩在灰袍中的、看似普通的手,径直探向门户之内,目标直指那维系着梵界亿万生灵轮回的核心——永恒甘露!
“阻止他!”阿瑜陀脸色剧变,发出惊怒的吼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卡尔基在预言中的意义,那是带来纪元终结的存在!若让永恒甘露落入其手,绝非修复轮回,而是彻底的毁灭与终结!
他周身梵光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金色长虹,不顾一切地冲向卡尔基,试图阻拦。
然而,卡尔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那双虚无之眼微微转动,目光所及之处,阿瑜陀周身那璀璨夺目、足以净化魔将的梵光,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其存在的“概念”本身正在被否定、被抹除!阿瑜陀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感觉自身的力量、意志乃至“存在感”,都在那目光下飞速流失,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冰冷席卷全身!
这并非能量层面的压制,而是更本质的、法则层面的“归寂”!
“你的秩序,亦是虚妄。”卡尔基平淡地陈述,那只探出的手,已然触及了门户的光晕,那神圣的光辉在他指尖迅速黯淡、消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你的终结,尚未注定!”
一声冰冷而坚定的断喝,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炸响在卡尔基的身后!
是林风!
在卡尔基出现的瞬间,林风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那是一种比混沌心魔更加纯粹、更加终极的“无”!他强行压下了因维持“秩序搅海”和承受双钥共鸣而产生的巨大消耗与内腑震荡,将全部的心神与力量提升至巅峰。
他知道,寻常的攻击,哪怕是融合了三系元素之力,恐怕也难以对这位代表着“终结”本身的存在产生效果。唯一的希望,在于那超越了单一神界界限的、源自创世本源的力量!
就在卡尔基的手即将彻底没入门户光晕的刹那,林风动了!
他没有直接攻击卡尔基,而是双手在胸前猛地合拢!左手虚引,那与他心神相连的“婆苏吉蜕鳞”所化的银蓝色巨蛇虚影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庞大的蛇躯不再环绕琉璃台,而是如同真正的揽绳般,带着束缚一切的古老意志,朝着卡尔基缠绕而去!与此同时,作为“搅棍”基座的金刚杵伐折罗剧烈震颤,暗金色的雷霆正气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界限”,强行定住了卡尔基周身那片正在不断扩散的“寂灭”领域!
“嗡——!”
巨蛇虚影缠绕而上,银蓝色的水灵之光与那灰袍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光芒迅速黯淡,仿佛被无尽的虚无所吞噬,蛇影发出痛苦的扭曲,但却死死缠绕,不肯放松半分!金刚杵定住的“界限”也在剧烈晃动,暗金雷霆不断被那寂灭之力湮灭,但又顽强地重生,死死抵住领域的扩张!
这并非长久之计,婆苏吉蜕鳞和金刚杵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消耗!
但林风需要的,就是这争分夺秒的一瞬!
他趁着卡尔基的行动被两大圣物暂时阻滞的宝贵间隙,将体内那因双钥(盘古斧钥核心与梵天轮钥碎片)短暂交融而诞生的一丝微弱的、却位格极高的“创世伟力”,以及自身《八九玄功》锤炼到极致的肉身气血、不屈的意志,全部凝聚了起来!
他的双眸之中,左眼如开天辟地的锐金,右眼如包容万象的深潭,瞳孔深处则燃烧着文明不灭的火焰!三色光华最终在他胸前汇聚,与那一丝“创世伟力”融合,化作了一柄并非实体、却仿佛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斧刃虚影!
这斧刃,既有盘古斧开天辟地的“破开”真意,又蕴含着梵天轮维系秩序的“定义”权能!
“这一斧,不为毁灭,而为——存在!”
林风发出了自修行以来,最为决绝、最为宏大的一声咆哮!他双手仿佛握着那无形的斧柄,对着被暂时束缚的卡尔基,对着那片不断扩散的“寂灭”领域,悍然劈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只有一种仿佛整个梵界底层法则都被撼动的、无声的剧烈震颤!
那无形的斧刃,斩入了卡尔基周身的寂灭领域!这一次,那吞噬一切、归寂万法的力量,遇到了真正的对手!斧刃所过之处,那绝对的“虚无”仿佛被强行“定义”出了“存在”的概念,被强行“破开”了一条通往“现实”的缝隙!
卡尔基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虚无之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涟漪”的波动!他探向门户的手,第一次被一股实质性的力量阻挡了下来,甚至被逼得微微回缩了寸许!
他缓缓地,第一次,正式地转过了身,将那双重瞳的虚无,投向了林风。
“异数……”他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探究?
也就在这一刻,因为林风全力以赴应对卡尔基,失去了主导的“秩序搅海”仪式开始失控崩溃!婆苏吉蜕鳞所化的巨蛇虚影哀鸣一声,银光溃散,重新化为鳞片本体,光芒黯淡地飞回林风手中。金刚杵伐折罗也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定住的界限破碎,杵身金光内敛,恢复了尺许长短。
乳海的沸腾开始减缓,那洞开的极乐天池门户也因失去了持续的能量支撑而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重新隐匿。
战场上的魔军虽被净化大半,残部仓皇退去,但更大的危机——卡尔基,依旧如同悬顶之剑!
林风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口鼻间溢出鲜血,方才那倾尽所有的一击,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阿瑜陀强撑着来到他身边,梵光笼罩住他,帮他稳住身形,看向卡尔基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卡尔基静静地“看”着林风,那虚无的目光仿佛在解析着这个超出“预言”与“定数”的变数。他并未再次出手,只是抬手指了指那明灭不定的极乐天池门户,又指了指林风和阿瑜陀,最后,指向了乳海之外,那玄界与梵界裂隙所在的方向。
“轮回的终末,必将降临。你们的挣扎,不过是……延缓。”
说完这句仿佛预言又仿佛陈述的话语,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开始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虚无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精疲力尽的众人,一个明灭不定的希望之门,以及一段萦绕在所有人心中、冰冷刺骨的终结预言。
林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望着卡尔基消失的方向,眼神却愈发锐利。
“延缓……就够了。”他低声自语,随即看向那扇依旧存在、通往极乐天池的门户,语气斩钉截铁:
“只要门还开着,希望就还在!阿瑜陀,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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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完)